秀色田园之贵女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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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来者不善

    画了大包子后,天火果然来了。

    华青弦见到他格外的开心,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反对小颜跟着他‘厮混’了。对于这个用词,天火也表示了极大的不满,说学武不是厮混那是正正经经的本事。华青弦对此又表示了认同,点头如啄米,一番吹捧奉承之后,这才扭扭捏捏提到了重点。听完这个十日之约,天火那妖孽的眸间闪过几丝让华青弦难以捉摸的光点,她试图再捕捉,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放心吧,这话我保证替你向门主带到。”不过,带到后门主大人来不来那就另说,反正,他是看穿他们家门主外表无情,实则有一颗腹黑的心了,不过,门主这么调戏未来的门主夫人真的好吗?

    得了天火的保证,华青弦心情极好的样子,破例让他带小颜出门玩一天,天火听了眯眯直笑,一眨眼便飘乎地飞走了,再眨眼,他胳膊窝里夹了她漂亮的小闺女,神出鬼没地去了。

    华青弦刚送走了天火,就有小厮从前院送贴子过来。她接来一看,竟是威北侯府二小姐给她下的贴子,原来,三天后是二小姐薛仲雪十六岁的生辰,她便发了贴子请一些名门闺秀一起去她府上玩。这种事其实是再普通不过,五年前笙华郡主也赴过不少类似的约,但此一时彼一时,且不说她和二小姐薛仲雪根本就没什么交情,更何况,以她如今和威北侯府的暧昧关系来说,这约她也不适合去赴。

    几乎没有多想,她便直接推辞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两日里,王府里的其它小姐竟也陆陆续续收到了薛仲雪派来的贴子。其中,甚至包括八小姐华青瑜。华青瑜年纪小,最近又被老夫人看得紧,自然是哪里也不让去的,可一位小姐不去已是失礼,要是接连好几位都不去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老夫人一声令下,华青弦只得硬着头皮带队率美,答应次日会带着华笑语,华笑然一起去赴薛仲雪的约。

    华笑语华笑然都是有重孝在身的,这个时候其实根本就不该出去串门子,可看了看老夫人的表情,华青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乖顺地点了点头,道:“孙女儿明日定会好好照顾笑语笑然。”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又说乏了,华青弦几个闻音知雅,一个个也识趣地告了退。

    出了老夫人的润安居,华笑语拉着妹妹缠了上来,表现得比平时热络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口一个七姑姑的叫着,亲热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倒也不是真的有多讨厌这两个小丫头,只是,想起杜氏的惨死,她便对这两个丫头心里直犯怵。反常即为妖,她们对亲生母亲都可以那样狠毒,如今突然这么亲热自己……华青弦脑子里转来转去,只剩下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也不奇怪,整个王府里真正对自己安了好心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就连王妃都会有所保留,她还能指望谁?不过是两个打她歪主意的小‘畜生’,她还有这个信心来应付。唇角的笑意一直轻抿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华笑语说话,只是,当华笑语有意无意地提起庄觅珠和华青磊时,她还是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半点的异样气息。

    见她说得上心,华青弦忽而提议道:“说到阿珠,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明日是不是该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威北侯府啊?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似是未料到华青弦会这么说,华笑语明显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表姑姑么?可是人家没有给她下贴子啊!”

    “不打紧的,多一个人多备一份礼便是了,去了人家也不会说什么。”这种生辰宴会人多才热闹,除非那薛仲雪别有用心,否则,是不会在乎她多没多带一个人的。

    闻声,一直没吭声的华笑然抬起头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表姑姑不会去的。”

    “为何?”

    华笑然似是很害怕华青弦,被她一问连忙低下头去,娇弱道:“七姑姑您也知道的,祖父的决定不就是让表姑姑嫁去威北侯府么?若是这时候她去了,没的让人觉得失礼,有倒贴的嫌疑。”说着,似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直接,脸一红,又解释道:“毕竟,七姑姑还没被收到祖父名下呢!”

    若是真的不问世事又性子软,怎么敢直来直接地在自己的跟前提这门亲事?

    华青弦淡淡垂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平素里不怎么打眼的华笑然,唇角一牵,笑道:“倒是我想的不够周全,那就这样吧!咱们去,回来的时候给阿珠带点好玩好吃的。”

    乖顺地点头,华笑语一直挽着华青弦的手臂亲亲热热地笑着,直到出了老夫人的园子,还说要去华青弦的绮兰阁里坐坐。华青弦自然不想,随口编了个借口推了,华笑语也聪明没再坚持要跟着去,三人就这么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屋,云妈妈便小心地迎了上来。

    小颜不在家,云妈妈无事便到院外逛了逛,没想到真的让她听到些有用的,待华青弦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跟她把一切都说了:“最近几日怕是会出些事,郡主您还是防着点。”

    “怎么说?”

    “小小姐不在家,奴婢便出去随便走了走,没想到,倒听到了些奇怪的事。”说着,云妈妈小心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压代了声音道:“笑语小姐去看了柳侧妃,出来的时候拿了两封信,一封送出了威北侯府,一封送进了觅珠小姐的屋里。后来,觅珠小姐也偷偷去看了柳侧妃,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眼睛都哭肿了。”

    “柳侧妃在王府果然是树大根深,禁了足还能兴风作浪。”华笑语会去找柳侧妃,大抵也是哭诉告状,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那两封信却有些耐人寻味了,恰好有一封送去了威北侯府,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见华青弦听得上了心,云妈妈理了理心里的头绪,又沉声道:“然后就是威北侯府的那边,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贴子一共只送了四处,除了咱们王府以外,还有长公主府,相府和将军府。可奴婢又听说,威北侯府的薛二小姐平时玩的好的小姐一个也没有请,奴婢觉得奇怪便使了点银子让前院的小厮跑了一趟,没想到,他回来说二小姐那些玩的好的小姐今日便去了威北侯府,现在正热闹着呢!”

    “喔!那岂不是说,明日是专为我们设的宴?”薛仲雪的生辰宴会,相好的不请却请了不相干的,而且,那些不相干的貌似还都是和自己有直接或者间接的仇恨的。这也就罢了,她一场生辰宴会分了两天,刻意分开不觉得麻烦么?

    云妈妈点了点头,又分析道:“郡主,威北侯府、相府、将军府都和郡主的亲事有关,长公主府上看似无关,可谁都知道长公主府上的两位郡主是有意要许给骁云将军的,算起来,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奴婢觉得,这恐怕又是一场鸿门宴,是专门针对您设的,还是不要去的好。”

    闻声,华青弦深深地看了云妈妈一眼,无奈道:“我也不想去的,可老夫人坚持,还说小八不去已是失礼,若我们几个都不去,威北侯府面上挂不住。”云妈妈想到的,也恰是华青弦想到的,可如果没有云妈妈出去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华青弦可能也没办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欣慰地看了云妈妈一眼,她果然没看走眼,云妈妈精明得让她格外放心,许多事她都能举一反三,甚至,在危机出现之前,就为自己挑出了可能会出现的障碍,如果不是云妈妈和大哥那般不清不楚,她还真想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要不,就说郡主病了?”

    摇了摇头,华青弦反对:“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病得起不了床,这借口太烂,老夫人听了只会不高兴。”

    “说到老夫人,奴婢还听说了一些事。”自云秋烟去后,云妈妈的脸色一直淡淡的,但眉宇间总拢着两道抹不平的褶皱,此刻,那两道原本就深刻的线也似隐得更深了:“老夫人身边的香妈妈,这阵子总是往觅珠小姐屋里跑,说是老夫人惦记觅珠小姐的伤,总往那儿送药。觅珠小姐手上有伤,送点药倒也不怎么奇怪,奇怪的是,最近一次的药是香妈妈领着华大人一起送去的。”

    “大哥?”

    提到华青磊,华青弦便不免多看了云妈妈一眼,她的表情依旧淡漠,只是原本止水般的眸底,隐隐又泛着隐忍的光亮。她知道云妈妈不容易,也知道为了自己和孩子,她一直在刻意隐忍着对华青磊的感情。所以,华青弦也认真地考虑过了,若是日后云妈妈依然坚持要和大哥在一起的话,只要不冲突到她,她也不会去反对。毕竟,自己的路自己走,选错选对都是一辈子。她只想管好自己的路,至于其它人的选择,她真的很开明。

    “这几日华大人很忙,早出晚归都见不着踪影,唯有一次回得早,却因送药在觅珠小姐的房里呆了一柱香的时间,奴婢觉得,这不正常。”

    “……”

    华青弦默而不语,不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在认真地观察着云妈妈的神情,她好像,真的有些吃醋了……

    被华青弦一直盯着看,云妈妈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想了想,又解释道:“奴婢是觉得,这几件事恐怕有什么联系,但又不敢乱猜。”

    “云妈妈,你确定不是因为对大哥的感情,而影响了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其实,这种事华青弦对云妈妈还是有信心的,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女人都会为爱盲目,她虽然觉得云妈妈在经历了那些之后,不会再像少女般单纯,可是,女人啊!一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总会方寸大乱,所以,该提点的时候她还是得提点提点。

    云妈妈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口气异常坚定:“郡主,正因为奴婢和华大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奴婢对这件事才更有发言权不是吗?女人的直觉不会错,华大人怎么想奴婢不清楚,可是觅珠小姐……绝对不简单。”

    “你是说……他和大哥之间有暧昧?”

    她当然知道庄觅珠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表面上纯洁如白鸽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心如蛇蝎,许多事她虽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会也猜不到。五年前庄觅珠能为了自保和自己玩闺蜜情深,又为了立足将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那么,她在长公主府上中的迷香,也很有可能是庄觅珠所为,只是那一次她却是没有去的,所以也有了不在场的证据,但,即便如此,华青弦还是将她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这样攻于心计的女人,自然是不简单的,只是,在没有抓到她的小辫子前,她还需要时间慢慢来梳理这一切。

    云妈妈没有明说,只淡淡道:“明日一行王府里的小姐都去了,唯有觅珠小姐留在府里。”

    “她没收到贴子。”

    “觅珠小姐的贴子和郡主是同一日送来的,只是,她的贴子老夫人替她收了,没有直到送到觅珠小姐的手里。”

    同时送来的贴子,没理由自己的收到了,庄觅珠的却被老夫人挡下了,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引老夫人去拦下那贴子。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她也和庄觅珠是一个心思?这就有点意思了,出身世代书香的老夫人,也要插手这些腌臜事了么?

    “其实,以她在王府的尴尬地位,有这种心思也可以理解对不对?”

    庄觅珠知道太多关于王府的秘密,要想让她闭上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如同五年前处置自己一般,将庄觅珠也秘密处置了。可是,老夫人念在她是亲哥哥的嫡孙女儿所以一直悉心呵护,但姑娘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如果嫁到外面便不能掌控。老夫人不忍心杀她,所以,一直以庄觅珠自愿留在她身边侍候自己为由,将庄觅珠的婚事压了下来。可没想到王妃偏不顺老夫人的意,执意将庄觅珠推向了威北侯府,为了保下自己这个疼爱的侄孙女儿,老夫人将主意打到刚刚丧妻的华青磊身上也不足为奇。

    至于庄觅珠本人,若不是眼盲心瞎就不可能看不上华青磊。毕竟,她那个大哥生的确实英俊,又仕途顺畅,就算日后不能承爵,有王爷的辅助也会步步高升,将来位及人臣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

    这个问题,云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低下头去,华青弦幽幽一叹:“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每个人的路都是不一样的,一旦选错了,便是一辈子的悔。云妈妈,有些事,如今也该好好替自己想想了。”

    揣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妈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口气很生气:“郡主,是奴婢多事了。”

    华青弦知道云妈妈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倒也不逼着她表态,只和缓地提了一句:“明日要去威北侯府,云妈妈也替我想想,送什么过去比较合适,”

    “只要不送吃的,其它都好。”

    “……”

    闻声,华青弦哑然。

    不送吃的,可威北侯府的二小姐薛仲雪偏偏在贴子里就指明了要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看来,明日那场生辰宴会,她真的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赴约了……

    ——秋意正浓,飒飒的秋风起来时,卷着片片黄叶在枝头沙沙地作响。

    夜云朝面朝江水,背着身子正听天火调侃他与华青弦的那个十日之约,淡淡的眉头,不经意间渲染上层层柔意。那个女人,总那样迟钝,他应该已暗示得很清楚了,可她竟是始终不曾朝那个方面想,也好,既然还不到她知道的时候,就让她再迷糊一阵子。

    “听说你两日前便已回京了。”说这话的时候,夜云朝尾音上扬,明明白白地向天火表达着不满。

    天火容色一窘,很快又嘻笑着道:“呃!未来门主夫人召唤,属下为了门主未来的幸福着想,只能先去摄政王府见未来门主夫人了。”

    尾音继续上扬,隐隐透着几分冷意:“见她需要两日?”

    天火去丽江查的是王妃的背景,他在京都等这个消息已久,没想到这小子回来后就跑去找小颜疯玩了一天,又闹了一天消失才屁颠屁颠地来找他禀报一切,他不给松松皮,他似乎已忘了苍穹门的门规了。

    见门主脸上在笑,眼里已有了冰凝子,天火连忙收起那嘻笑的嘴脸,正经道:“原是该先来见见门主的,中间又出了点事儿,所以属下就先去处理那些了。”说着,天火面色一沉,原先的吊儿郎当已瞬间被煞气所掩盖:“天水从北山运往京城的金子,在半道上差一点让人给劫了去,属下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五六个暗卫还在拼命,所幸,金子都保住了,只是天水手下的暗卫……无一幸存。”

    最后的四个字,如同四记耳光狠扇在夜云朝的脸上,他微眯的凤眸瞬间缩紧,周身顿时杀气四溢:“谁做的?”

    天水送来京都的金子其实并不多,仅是他要来给妹妹们做嫁妆用的。所以,一路上也只派了二十个天水阁的暗卫打着押镖的愰子护送上京,以天水阁那些暗卫的脚程,正好是这两日进京,没想到居然还能出这样大的差子。

    “一个疯子。”想到那人砍白菜一般残忍的杀人手法,想到那些暗卫肢残身裂血流成河的惨况,天火眸中的火焰也越烧越旺。

    “不是明相的人?”江湖上敢动他们苍穹门的土匪没有几窝,能一口气灭掉他二十个暗示的几乎没有,所以,夜云朝一早就猜到不可能是山贼所为,那就只能是官‘贼’,可官贼里有本事能查到苍穹门动向的只有明相,是以,夜云朝还以为是他这个老对手安逸得太久了,想来给他挑挑事,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其它不怕死的人。

    天火摇了摇头,表情很冷凝:“明相的人是后面才到的,收拾了一下残局罢了。”

    “一个人就解决了天水阁二十个暗卫,本尊应该说那个疯子厉害呢?还是你们厉害呢?”夜云朝转过身来,清俊如玉的脸上,是铁一般的寒意森森。

    天火自惭形秽,压低了声音回道:“那疯子的武功来历极其邪门,根本看不出门道,应该不是中原人士。”

    “查到是什么来头了吗?”

    天火郁闷地摇了摇头:“只知道是从北山跟来的怪物,一直到快入京才下手,他是冲着那些金子去的,可是后来,他突然便停止了疯杀,然后……逃了。”

    门主知道西洛国有大量的金砖藏在北山时,便已吩咐天水出动暗卫找人,人确实是让天水找到了,但天水武功不敌对方,又让他逃了。本以为他逃走后不会再回来,没想到,他竟是追着金砖到了京都,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让天水阁连损二十名暗卫,想到这里,天火亦不由握了握拳手。四大暗卫阁主中,数天水和天火关系最好,想到一直敬为兄长的天水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他心里也不好受,本想为他报仇的,没想到以自己的身手还是让那家伙跑了,天火又如何能不郁闷?

    “逃了?”这两个字颇为耐人寻味,夜云朝淡淡瞥向天火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天火涨红了脸,叹了口气道:“当时属下正和他交手,然后明相来了,他看到明相明显愣了一下,被属下一刀削到了左臂,伤得虽重但不足以致命。可他再打起来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招式也颇为凌乱,属下还以为他是因为手上的伤分了神,没想到,他突然掉头便跑,属下一气追了几十里,没追到人。”

    听罢,夜云朝冷冷一哼:“你本事也不小。”

    天火被骂得老脸一红,抓了抓后脑勺,这才不好意思道:“门主,不是属下妄自菲薄,但那个人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身手恐怕不在门主之下。”

    “西洛国的人么?”若真是西洛国的人,为何看到明相的反应会不一样?明君澈,你的网是不是撒的也太开了一些?

    “不知道,不过,属下和他交过一次手后,反倒觉得他像一个人。”天火拧着眉头开口,见夜云朝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连忙又补充道:“他全身上下都打扮得跟个怪物没有两样,一脸胡子让人连脸都看不清,可是,他刀法很像当年西洛第一大将萧炽。”

    闻声,夜云朝眉宇是一派讶色:“你确定?”

    天火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像,不能确定。”

    真正跟在夜云朝身边南征北讨的人一直是天风,天火虽然也去过几次战场,但见到萧炽的次数屈指可数。之所以在众多敌国猛将中记得萧炽,皆因他除了是西洛第一神将之外,还是西洛第一战神,在江湖十大顶级高手中排名第四,仅次于自家门主。

    “如果是萧炽,你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人,五年前就已传出死迅。有消息称,他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于西洛国内乱,当时,西洛国先帝去世,五龙夺谪的最终结果,是皇叔君城异一连斩杀了五位皇子,最终登上了宝座成为新一任的西洛国君。据闻,那一年西洛皇都血流成河,举国上下白幡招展,满城皆殇,一夜之间便多出了数万孤儿寡母。而西洛第一大将萧炽,亦在那一场护龙之战中被乱刀砍死,整个萧氏一族亦被诛连九族,上至百岁老翁,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一个也没有放过……

    那样一个战神般的人物,如果没有死,如果还出现在北山,如果还执着地守着那些盖有西洛官印的金砖……那么,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是,他对明相的反应,究竟是意外还是必然?

    “门主……”

    天火憋屈了,他在江湖十大高手里已经排行是第一了好么?虽然还没有机会挤下江湖十大顶级高手第十位的那位阴阳书生,但他已经很厉害了好么?可门主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怎么就有种把他打回原形了的感觉,他虽然还不是那怪物的对手,可至少也伤了那人手臂,怎么在门主眼中还是这么‘弱’呢?

    “派人去明相府守守看。”

    一听这话,原本还哀怨着的天火立刻警觉起来:“门主,您是怀疑那怪物是明相的人?”

    “暗中勾结西洛国,明相虽有这个胆子,但还没那么混帐。让你找人守着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个怪物,还是那句话,要活的。”说着,眼波一横:“做得到么?”

    “……”

    门主这眼神也太气人了,还有那口气,根本就是瞧不起他的样子,天火暗自磨牙,誓要抓那怪物到门主面前一血前耻。

    “实在不行的话,去找天风要几个称手的东西使使,兴许能帮上点忙。”

    “……”

    “但愿你不会再让本尊失望一次。”

    “……”

    天火本想理直气壮地回一句‘门主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可回想起那怪物地狱使者般勾魂的冷眼,他突然又觉得心底一寒,莫名生出几分忐忑来。天火是武学奇才,在四大暗卫之中数他的身手最好,这些年跟在夜云朝的身边也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可这一次,他却感觉真的没什么把握。毕竟,那老怪物的身手绝对在自己之上,虽说他现在受了点伤,但是,真正的高手又岂会是那样的伤所能阻拦的?

    但,胆怯的话他不屑于讲,更不愿意讲,对他这样的热血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强大的对手更值得他兴奋的了。只有能人所不能,才能称之为高手中的高手,而他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像门主一样的人。所以,那个老骨头就算再难啃,他也志在必得,誓死方休……

    天火眦牙咧嘴的模样颇为凶残,暗暗在心底发完誓后就要转身去办门主吩咐的事,岂料,他才刚刚走了一步,身后又传来门主略带不满的声音:“回来。”

    “门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挑眉,夜云朝看他的眼神中有种‘你小子很欠收拾’的暴燥在游离:“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说了?”

    天火见状,赶紧仔细地想了想,想了半天,仍旧一脸茫然。

    夜云朝冷眼横波肃肃杀来,四个字,一字一顿:“摄政王妃。”

    “喔!这个啊!呵呵!我忘了。”心虚地嘟囔了一句后,天火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赶紧狗腿道:“禀告门主,摄政王妃是日月国之前被逐出皇室的皇太女,段澜月。”

    闻声,夜云朝心头重重一凛,面色也沉重了起来,王妃是皇太女么?

    那阿弦岂不是……皇太孙?

    ——

    翌日,风和日立。

    厨房里,华青弦正精心地准备着送给薛仲雪的生日蛋糕,云妈妈立在一边,脸色非常不好看:“郡主,您真的得小心。”

    她笑着往蛋糕上抹奶油,漫不经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真为我着想就在家帮我好好看着小颜,实在不行就送去王妃那边,懂了吗?”

    云妈妈听罢,也小心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华青弦手里的蛋糕,仍旧有些无奈。华青弦不理她,专心地给生日蛋糕打着包,直到用枚红色的丝带将蛋糕包装得很漂亮了后,才交到泌兰手里,嘱咐道:“好好拿着,别摔了。”

    “郡主放心,就是把我自个儿摔了,我都不会把这个摔坏的。”

    泌兰拍着胸脯保证,华青弦却横了她一眼,笑问:“你都摔了,蛋糕还能不摔?”

    “呃!奴婢,奴婢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走吧!再不走有人该着急了。”

    天还没亮,便有婆子在绮兰阁的月亮门前徘徊,府里下人多,华青弦是认不出那是哪个院子里的婆子。还是百合认出了人,说是华笑然身边粗使婆子。华青弦淡淡浅笑不说话,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忙活了一早上,终于把蛋糕做好了,眼看着那婆子都来张望了三四回了,她再不出去,恐怕华笑语和华笑然该亲自来请她了。

    一主二仆出了月亮门便直奔王妃的汀兰阁,华笑语和华笑然果然已早早地在那边侯着,华青弦一笑,不好意思道:“因是薛二小姐特意说过想吃生日蛋糕,所以便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们久等了。”

    “七姑姑说的哪儿的话,我们也馋着呢!可算是有机会尝一尝了。”华笑然说着,偷偷捂了嘴笑,华笑语一见,也笑笑地啐她一口:“就你嘴馋。”

    “姐姐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念叨了一早上。”

    说着,几个人都拿起帕子呵呵笑了。

    王妃见时候也不早了,便催促着她们赶紧出门,临出门前见华青弦身边的人手不够得力,又打算让林妈妈跟着一起,可华青弦推说小颜一会儿要过来找华青珏玩,王妃一听,便不再坚持。华青弦这才拉着两个侄女儿的手,上了王府的马车,直奔威北侯府去了。

    到了威北侯府,那气派非常竟是王府都不能比拟的,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两个姑娘表情都与之前有些不同,特别是华笑语,那一脸举棋不定的模样,明显得她身边的丫鬟都恨不能出声提醒她了。她心知这两个小姑娘会犹豫的原因多半是与威北侯府的亲事有关,也不说破,只带着泌兰率先走在前面。一进门,便有两个淡衫女子向前迎来,华青弦定晴一看,竟是将军府的夜云琅和夜云静。

    “你们都在呀?”

    看到她们两个华青弦心情莫名变得很好,又笑着问了一句:“是不是我来的太晚了?会不会太失礼?”

    “不晚不晚,是我们急着想见郡主姐姐,特意赶了个早。”夜云静看着文静,但性子其实很活泼,一开口便满眼是笑,只是那个笑容怎么看华青弦都觉得……暧昧。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夜云琅也笑着,附耳过来,悄悄在华青弦耳边说了一句:“没事儿,只是大哥吩咐过了,要我们俩替他好好照顾你。”

    一听这话,华青弦难得地老脸一红,嗔道:“别胡说。”

    “郡主姐姐害羞了。”

    “……”

    说实话,她还真是害羞了,没想啊!那个夜云朝看上去挺古板的一个人,居然在这件事上面如此直接,这果然是男人的天性么?不用学就会?

    见华青弦有些不好意思,夜家姐妹都不再提方才的话,只嘻笑着上前将华青弦一左一右地挽着向前走,时不时还发出很愉快的欢笑声。落单在后的华笑语和华笑然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几丝不满来,不过,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府上,两个人表面上仍旧装出落落大方的模样,很是乖巧地走在华青弦的身后,不时地指指看看,自说自笑。说话间,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薛仲雪安排生辰宴会的落芳园,早有下人三三两两在地那边侯着,看着小姐们过来了,都赶紧上前来引路。夜云琅和夜云静自是主动和华青弦坐到了一处,而比她们后到的华笑语和华笑然,却被下人们直接引着去了主桌,和薛仲雪坐到了一处。

    华青弦是郡主,而华笑语和华笑然只是王府庶子生的女儿,身份地位比起华青弦简直是云泥之分。可威北侯府竟然将华笑语和华笑然待为上宾,而对华青弦‘置之不理’,如此反差,华青弦倒是不以意,却气坏了一边夜云琅。

    “哼!德性。”

    咬了咬牙,夜云琅忿忿不平地哼出两个字,夜云静一听,急得要去掩她的嘴:“二姐,你小声点,仔细让人家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竟敢如此怠慢郡主姐姐,太过份了。”夜云琅本就不喜欢薛仲雪那骄纵的性子,如今见她鼻孔朝天地对着她们这一桌人,心里更是酸得要溢出水来。

    华青弦一听这话,轻轻地笑了:“我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

    不要说来者是客,就算是平素是见了面,以华青弦的身份那薛仲雪都是应该上前来行礼的,可她居然傲慢地坐在那里,一幅等着自己上前给她‘请安’,还要巴巴地送着礼物讨好她的样子。华青弦就不明白了,这姑娘如此爆棚的自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她怎么就能断定自己一定会不拿郡主的身份去压她,让她强行反过来给自己请安呢?

    “气人嘛!她下的贴子,她请的人,现在郡主姐姐到了她竟然就坐在那里,怎地,还指望郡主姐姐主动过去跟她打招呼么?笑话,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有个心直口快的姐姐,夜云静也是三生不幸,只能挤着眉头道:“二姐,你别说了,人家压不过郡主姐姐,可身份还是能压住咱们的,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冰雪县主啊!”

    “县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没教养……”

    这话一下,夜云静头皮都麻了,赶紧拿眼神却瞅华青弦。华青弦回给她一记不用担心的眼神,这才柔声对夜云琅道:“好了好了,我本也不想来这里,可如今真的来了,我倒一点也不后悔了。”

    “怎么?”

    “因为有你和云静在呀!要不是你们,可想而之我今日该是一人霸席了。”说着,美目流转,俏皮道:“唉!咱们占到大便宜了好不好?这么多好吃的,都没人跟咱们抢。”

    一听这话,夜云静也笑了,赶紧接口道:“是啊二姐,您看看人家郡主姐姐多大度,你也多跟郡主姐姐学学,哪怕只学到一点皮毛,娘也不会成天叨叨你了。”

    闻声,夜云琅没好气地白了妹妹一眼:“你怎么跟娘一样叨叨,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二姐,你讨厌……”

    说着,夜云静便作势要去挠她,夜云琅笑着闪躲,三人瞬间闹得一团,正玩得不亦乐乎,忽而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华青弦和夜家的两位小姐同时抬头,恰看到长公主府上的三位郡主过来,不过,比起华青弦这个郡主她们的排场可就大多了。三个郡主,每人身边跟着四个大丫鬟外加两个二等丫鬟,这一共就有二十几个,人还没走近,气势已重重逼面而来。

    “原来华姐姐也在啊?”

    柔雅郡主一开口,那长长的尾音,酸得华青弦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哎!这口气,这态度,来者果然不善啊!

    ------题外话------

    今天会有第二更,在晚上七八点的样子,记得来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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