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一个拥抱 文 / 千木

    将近两个星期没见天日，从禁闭室出来，冯爱国已胡子拉碴。军营里简单收拾了自己，恰逢周五，他回家，和陆三离了婚。

    到头来，还是选择了怀有他孩子的女人。

    “你让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受尽世人白眼、嘲讽，老颜竟然没找你算账？！要是我的女儿被你这么糟蹋，我不把你抽个半死一年离不开医院我就不姓姚！”

    当时老首长是这么气急败坏的跟他说的。

    思前想后，算了，陆三……他放弃了。

    老首长和颜术有点交情，更是认识陆末，可儿女事，他们真左右不了。

    相比之下，温柔懂事的颜夕颜，冷冰冰的陆三，第一次给了他的女人和一个新婚蜜月被人玷污的女人，冯爱国选择了前者。

    从民政局出来，他没看陆三一眼，在他的印象里，陆三向来是无情的。

    离婚协议是在民政局当场工作人员讲解以后俩人共同写的。

    协议中，表明两人性格不合，无法继续共同生活；共同生活期间，两人没有孩子，不存在孩子抚养问题；共同生活期间，没有共同财产，没有共同债务，没有共同房产，没有共同不动产……

    冯爱国心安理得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离婚证以及协议，大踏步，像真的因为性格不合过不下去的离婚夫妻一样，从陆三眼前消失。

    陆三在民政局大厅将刚刚办理过的手续放进肩上包中，心中平静无波。她旁边连椅上，一个女人抽抽泣泣抹着眼泪。

    抬头见陆三在看她，那女人戴上眼镜，手里还拿着纸巾，“你也是来办理离婚的吗？”

    陆三点头。

    那女人担忧的看了眼门外，低声问陆三，“你们是办成了吗？”

    陆三没什么表情，“嗯，办成了。”

    “能让我看下你们的离婚协议吗？我也是来离婚的，协议一直商量不好，来了好几次，没离成。”

    兴许是被女人的眼泪动容，陆三毫不犹豫从包里取出来协议，给了那女人。那女人看了她的协议，哽咽着，“你们俩没孩子？”

    接回女人看过的协议，陆三又放到了包里，‘嗯’了声。

    女人躲躲闪闪又朝外看了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小心翼翼手指头指了指外边，“路对面那个正在抽烟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爸，是他提出离婚的。”

    说着，女人取下眼镜，抬手纸巾擦了下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很早在外就有了女人，我带着女儿一直住在娘家，本来以为这样忍气吞声过着就算了，至少孩子不会落个后爸或者后妈，可今年，他提出要离婚，态度很强硬，好几次还闹到我单位，让我同事都知道了这丑事……”

    女人低头掉眼泪，陆三心软轻抚女人后背，“你没有兄弟姐妹吗？他这么欺负你。”

    虽然她也是和冯爱国离了婚的，可在陆三心里吧，冯爱国没有欺负她。

    就是这么一个傻货。

    说起这个，女人眼泪掉的更凶，调整了好一会，才对陆三说，“我爸我妈年纪大了，我还有一个弟弟，在外地上学，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心。本来有男同事要来帮忙的，我没让来。”

    陆三听完，皱了眉头，“那你们怎么一直没离成？”

    陆三没注意到，路对面的男人看见了女人在和她说话，扔了烟，朝民政局走了过来。

    女人时不时盯着路对面，看见男人走过来，陆三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惊恐，才随着她想遮掩却遮掩不住的视线扭头看了眼。

    “出来，说点事。”

    男人挡着照在陆三身上的阳光，一脸鬼见愁的烦躁样，喊女人出去。

    女人条件反射情不自禁拉住陆三的手，“我不出去，你又想把我喊到没人的地方打我对吗？”

    有了陆三壮胆一样，女人抬头勇敢的与男人对视。陆三明明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都在颤抖。

    这女人，命是有多苦啊，她的话，令陆三心中惊讶。

    陆三抬头对不耐烦的男人微笑，“哥，好久没见着姐了，能给我五分钟和姐说会话吗？”

    女人死死拽着她手，陆三回头看她，她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可怕。

    那男人没看陆三，烦躁对女人说，“快一点。”转身走人。

    他也许相信了陆三的话，相信她们是熟人。或许他压根就不相信陆三的话，不过人还是走了。

    陆三不知道，她身上有种冷漠的气息，虽然刚刚和那男人说话时她是笑着的，可她的眼睛明显告诉那人，她不容拒绝，那人同样不敢拒绝，以至于他连看都不敢再看陆三一眼，只能对他还没离婚的老婆施压。

    男人消失不见，女人颤抖的身体才好一些。

    “他还打你？”陆三不敢置信。她只听说过家暴，可她的周围，从没有过。

    “不是一次两次了。”女人的话，令陆三不解，“既然他提出了离婚，你怎么不离？”

    女人看了眼外面，“他不同意给孩子抚养费。”

    陆三记得刚才她看民政局范例协议时，上面是有关于孩子抚养费问题的。若是男方抚养孩子，那么不用女方支付抚养费，女方可以定期去看孩子，要经过父亲同意。若是女方抚养孩子，男方需向女方每月支付孩子的抚养费。

    “我工作一般，机关单位，死工资，现在住在父母家，他们本来就够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弟弟还在上学，他如果不给孩子抚养费，我真的……”

    女人话说不完，哑言说不下去。

    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让孩子跟着他，眼前这女人一定也是不愿意的。

    “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

    女人时不时往外看，真怕男人回来。陆三忍不住拿出电话，给女人说了自己的号码。

    两人互存了电话，陆三征求她意见，“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律师，你们没有想过找律师吗？”

    女人面露难色，“我经济条件不允许，以为和他商量着，可以说通。”

    就是说，她愿意找律师。

    算着男人该回来了，陆三收起电话，“你今天先拖着他，不要惹他生气让他有动手的机会，我回去找我朋友，他免费的。”

    女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脑袋点头。

    “我先走啦，你自己保重。”

    告别了女人，陆三怀着沉重的心情，朝停车场走去。

    她离婚的日子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命运的女人，竟然还有那么垃圾的男人，太匪夷所思。

    她自己结婚离婚，就跟开玩笑、过家家那么容易，分分钟都办好了手续，没有一丝阻碍，她以为，所以人办理离婚，都会像她和冯爱国一样顺利的。

    鼻子里重重‘哼’了声，陆三脚下顿住。

    身后环抱着她的人轻声微笑，放开了她。

    绕到她面前，李堂展开手臂，跨前一步，强制性将她揽入怀中。

    一个拥抱，一个喜悦的拥抱，此时此刻，他只想用一个拥抱来庆祝她的单身。

    李堂能出现在这里，陆三不难想出，她今天能顺利离婚，有他很大功劳。

    “那样的男人放着逍遥法外，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陆三没想到，她刚刚在民政局的事情他都知道。她知道他说的不是冯爱国，是那个女人孩子的爸。

    陆三推开他，瞥他一眼，打开了驾驶室车门。

    猛地抓住陆三胳膊将她摁在车上，他欺身上前，眼底带笑，对她轻吐柔语，“美丽的小姐，可否想过展开一段动人的恋情？”

    陆三拧眉。

    使坏唇瓣噙着她耳垂，陆三身体一个颤栗，他双手轻而有力地拢着她腰身，压低了声音述说衷肠，“你终于自由了！”

    顿了顿，他一本正经中带着戏虐，“我追你，好吗？”

    陆三僵住。

    这人没病吧？

    挣脱他怀抱，侧身进了车子，飞驰而去。

    后视镜里，李堂笑得志得意满，冲陆三挥手告别，还给她来了个情意绵绵的飞吻。

    被恶心了一把，陆三脚踩油门，赶紧消失。

    栗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李堂身后，瞅着陆三的车不见了，抱怨咕哝，“不解风情，少帅你对她这么好她不但不领情，还给你白眼，别管她了。”

    李堂抬手敲了面瘫栗萧下，灵光一闪，眼神*，“萧，今年多大啦？”

    栗萧立正站好，有种不好的预感，“少帅，你问这个干嘛？”

    李堂一脚踹他屁股，语气不佳，“我问这个干嘛还需要向你报备？”

    可怜面瘫低头思索，再抬头，自己都不太相信，“26。”

    李堂摩挲自己下巴，打了个响指，笑得歼诈。

    从民政局地下车库出来，陆三直接去找了顾已陌，见着顾已陌给他讲了那女人的事，顾已陌抗议，“你不会是想让我替那女人打离婚官司吧？”

    陆三点头。

    顾已陌咆哮，“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说到好处，他轻狂一笑，挑起陆三下巴，“反正你现在单身。”轻挑眉角，眸中含笑，“如果你肯以身相许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