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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起来演戏 文 / 陌清影

    “放肆”一声,是如风说的,这女人,未免太不知轻重。作为百里家最高掌权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无人敢忤逆,这女人竟然说他们家主老年痴呆,堪称公然辱骂,究竟谁给她的胆子呢?如果是真性情,这么没眼力价,就是蠢了。若是因为百里言而恃宠而骄,也要有点尺度和分寸不是?就这样,还妄想进百里家的大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哦,不是老年痴呆啊,那就是耳背咯。”似乎被这一声喝给吓到,白沁心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甘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这回是百里雄图开口,转眼自己又成耳背了?这丫头,目无尊长,好生乖张。

    瞧,不是耳背是什么?白沁心暗笑一声,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语调,近乎扯着嗓门说道:“老先生,我说,您……”

    白沁心突如其来一嗓子,几人压根没料到,面部一阵抽搐,百里雄图抬手阻了白沁心的后话:“喊什么?好好说话。”

    “嗨,我这不怕您听不见么?”一句话坐实了百里雄图的耳背,白沁心还不自知般又说,“老先生,我和您说哦……”

    “请注意你的措辞!”如火疾言厉色一语,还瞪了白沁心一眼。什么老先生?你面前这位可是百里家的家主。

    “措辞?我说错什么了吗?”白沁心懵懂眨了眨眼,说,“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这个人呐,怎么能无端打断别人说话呢?真没礼貌。”

    “你……”啥玩意?没礼貌?还成了他的不是了?你这最不懂礼数的人竟然指责起他人的不对来,简直是颠倒黑白。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我不和你计较。”白沁心可不给如火说话的机会,一派大度挥了挥手,兀自又说,“老先生……咦?难道你是说称呼问题?这不对啊,先生从古至今不一直都是对人的尊称吗?而且我也用了您不是?再说了,来了这半天也没人给我介绍啊,我哪知道谁是谁?真不知这古今通用的称谓有什么不对。还是说你们百里家都不兴这么称呼的?那好吧,如果是这样,倒真是我的错了,不好意思了哈。”

    巧舌如簧!

    似乎头一回见到这么能言善道的人,三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就连百里雄图这种喜喜怒不形于色、见惯各式人群的人都没了言语。这女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听着似乎挺有道理,可言里言外含沙射影,特别是最后一句,看似认错,实则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们的身上,好像他们几个,哦不,是百里家欺负了一个小女生一般。

    然而这还没玩,白沁心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常言道不知者无罪,人家老先生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眼啊?”

    瞧这委屈的小模样,仿佛真的受了多大的冤枉。百里言在房檐上看得津津有味,瞧他的小妖精,怎么会这么可爱?嘴皮子利索得恨不得现在就去狠狠亲上几口。

    三人顿觉无语,既好气又好笑,气她的诡言狡辩,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如火自然气不过,本就是个暴脾气,原想着再争辩几句,可只见自家哥哥轻轻摇了摇头,再看家主一脸莫测看着白沁心不由隐下了心头火,拂袖退到了一侧,和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争论,没得拉低了身份。

    没错,生来的优越感让百里雄图也不会和一个女人做口舌之争,虽是喜怒不显,但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明摆着心里的不舒服。

    如风开口:“白小姐,这位就是我们百里家的家主。”

    “嗨,早说嘛,没得让人不知所措。”

    此话一出,如风扶额,你丫会不会见好就收?还不知所措,你哪有半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正想间,白沁心起身,小碎步走上前来,两手交叠放于身侧,微微屈膝,对着百里雄图规规矩矩福了福身。一改之前不着四六的模样,宛如一个正宗的大家闺秀盈盈一拜,出口之语好比那黄莺出谷:“小女白沁心,见过百里家主。适才无状,多有冒犯,还望家主海涵!”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番不体面,此时见到白沁心的谦虚有礼,势必要感叹一句:名门闺秀当如是!

    可也正是因为前后差距太大,变脸神速,简直判若两人,不明就里的人只当她精神分裂了呢。三人见状讶然之余忽而想到了她的职业,好演技,果然是个戏子!这么一想,不免又起了几分不屑之心。

    百里雄图心下更是不喜,虽言语上没多做计较,不代表心中的那口闷气就烟消云散了。淡扫一眼,也不说话,也没叫白沁心起来,似是没看到般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白沁心心下冷笑一声,不过一个百里家主,当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这般作态和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给人排头的娘们有什么区别?真是掉价!

    百里雄图刻意而为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白沁心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意思,她又不是你们百里家的人,现在也不是什么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还不需要看你们百里家的脸色!

    百里言看到这里凤眸半眯,眸光倏地转冷,好你个老家伙,他的女人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你敢让她屈膝?他堂堂魔尊的王后给一个人类福身,这礼你受得起吗?

    白沁心行礼过后,不等百里雄图开口就站直了身体,抬眸一笑,在看到百里雄图脸色一僵的时候笑说:“百里家主,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太爽利?”

    百里雄图因为白沁心自顾自起身心生不悦,几次三番自己的威严被挑衅,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有些上头,是以沉了脸,谁料到对方就这么大咧咧地看过来了?二人四目相对,百里雄图那份不快就落入了白沁心的眼底。然而更没料到对方在看到自己黑脸的当口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尼玛!什么叫身子不太爽利?这不是明摆着咒他么?百里雄图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还不等开口,白沁心又说了:“矮油百里家主,虽说这人上了年纪,有个什么三病两痛实属正常,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要有个什么毛病那受苦的可是您自个儿。就算您不顾自己的身子骨,也得顾着这家业不是?瞧这偌大一个百里家,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您说是这个理不?”

    往常谁敢在百里雄图面前如此说话?三人愣是没反应过来,确切地说是被白沁心那机关枪似的小嘴说得有些不可置信,等到回过神的时候,白沁心又说了:“百里家主,我倒是学过一些医术,您若是信得过我,我给您瞧瞧?咱有病治病,无病也好安心不是?”

    白沁心作势上前,如火身形一动拦在了白沁心面前:“大胆!”

    白沁心“吓”地忙退了几步:“艾玛,你干嘛呀,好端端地窜出来,别是有什么多动症吧?不若我先给你瞧瞧?”

    砰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百里雄图都觉得有些无语。瞧瞧那都说的什么话?没病的也被气病了。上位几十年还没遇上这么胆大妄为的人,还是个女人,真是稀奇了。

    敢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想来也是本事。百里雄图不由笑了,放下茶盏:“如火,退下。白小姐,请坐。”

    “真不用给您瞧瞧?我医术很好的……”在见到百里雄图胡须一抖时,白沁心忍笑摸了摸鼻子,“哦,谢百里家主赐座。”

    转身勾起唇角,早这样不就好了?欠骂!

    瞅见白沁心唇角那抹邪笑,百里言笑得别样愉悦,女人,可给他长脸了。他魔尊的王后,合该这么肆意张狂。

    白沁心坐定,笑眯眯看着百里雄图:“百里家主,不知今日找小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看着话问得,说得你多金贵似的,找你能有什么要紧事?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刁妇,平白受了窝囊气,见不如不见。可人已经在这了,难不成被人明里暗里损了一通就将人送走?那不是自己打脸么?这事百里家可干不出来,说出去还不被人给笑死。

    “老夫听闻你和我那孙儿私交甚好,可有此事?”既然都开门见山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百里雄图这话问得还算和善,至少脸上是带着笑意。

    “呵呵,您都知道啦?阿言告诉您的吗?”白沁心作势害羞低头,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小女儿的娇态顿显无疑,“哎呀阿言也真是的,都说别那么早说的嘛,弄得我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本该晚辈正正经经给您来问安,结果……不想闹出这许多误会来。百里家主,您大人大量,不会在意小女的莽撞对吧?那不知阿言他还说了什么?”

    百里言能说什么?这事如果不是百里彬告知,自己能从那小子嘴里撬出半句真话?

    阿言?二人竟是这么亲密了?瞧这娇滴滴的小女儿家含羞的模样,他不过一句私交甚好,你倒是老老实实给交了底,这到底是羞还是在先发制人呢?

    这女人,一会儿龇牙咧嘴怒目相向,一会儿含沙射影明里暗里讥讽,这会儿又羞答答应承,别不是个精分吧?

    然而那话说得好听啊,滴水不漏的,又忙甩了个高帽子出来,堵得他都有些不好接口了。不过百里雄图到底是上位多年的老狐狸,尽管一开始确实因为白沁心的花样百出而吃惊,可也仅此而已,哪能真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糊弄住?

    “白小姐,你以为我百里家如何?”这话一出,百里雄图那上位者的姿态就显露出来。

    哦?开始攻心了吗?白沁心微微一笑,环看了一圈:“嗯,家大业大吧。”

    何止是家大业大,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啊!可那又如何?不论以前,现在也不是你百里家的天下不是?

    “哦?那白小姐可知我百里家是做什么的?”

    “不是经商的吗?”白沁心眨了眨眼,见三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补了一句,“世代经商,家底丰厚,只是不怎么显山露水而已。是吗?”

    如火嗤笑一声,果然只是个市井小民。

    “难道不是吗?”白沁心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无知及求知欲,“那是干什么的?”

    “呵呵……”百里雄图轻笑一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悠悠一语,“看来言儿没和你说呀。”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很明显了,不过一个玩物,的确不值得相告。

    “哦,阿言说身份、钱财都乃身外物,两情相悦不在乎那些俗物,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白沁心也跟着喝了口茶,来言去语接得很快。

    百里雄图又是一笑,却不说话,似乎在说这种话你也信?

    “阿言还说了,为了我他可以抛却一切,也可以为了我……”白沁心轻吹浮沫,故意顿了顿,唇角一勾,“双手奉上一切,只要我高兴!”

    如果说前一句百里雄图还没当回事,那么后一句脸色陡然一变。双手奉上一切?这一切指的是……

    “阿言都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我就更不在乎啦。”白沁心紧跟着笑说,眉眼一抬,“更何况,我自认足够优秀。才情不输他人,品貌也是万里挑一,钱财,我更是不缺。阿言便是一无所有,我养他。而且以他的能力,只有他不想,没有他做不到的。百里家主,您说对吧?”

    一句她养他,倒是出乎三人意料,这女人,在见到百里家的家势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何等的自信和豪气?

    三人不可思议看向白沁心,然而却有着不同的心思。百里雄图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你当他百里家的人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吗?如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丫的大言不惭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唯独如风,眸光微闪,这女人,自信张扬,这一刻从她身上看到了富贵不能淫的气度,这么看来似乎并非无可取之处,百里大少能看上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再看。

    “白小姐好气魄。”百里雄图茶盏一放,“但是,我想还是有必要让白小姐了解一下我们百里家的历史。如风。”

    “是!”

    如风上前一步,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门外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听说今天有客人来访?怎少得了我百里宸威?咱百里家可是好久没贵客临门了,客人在哪呢?”

    说话间一道身影堂而皇之踏门而入。

    白沁心微微扬眉,百里宸威?就是那个当年极力要将还是婴儿的百里言置于死地的三长老?这回可见着真人了。

    来人一身藏青色唐装,年纪估摸着六十左右,身材健硕,单这一语听着倒是个豪爽之人,面相嘛……眉目间透着股凶相,由此来看,豪爽是假,野心倒是不浅。一眼,白沁心心中便有了计较。

    白沁心的到来,百里家上下早已得知,百里宸威本不太在意,一个外族女人哪值得他上心?便是那百里言中意之人又如何?只是听下人们传来的消息说着女人有些乖张,这倒让他起了几分好奇心,敢在百里家撒野的女人,挺有意思不是?

    百里宸威踏门而入的当下,一眼就看到了白沁心,恰逢白沁心抬眸看来一眼。细目相对,眼底一闪而过惊艳。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不过美人从来不是他们百里家看人的标准,当下笑道:“这就是咱百里家的贵客?”

    “看看你什么样子?”百里雄图看似面露些许不悦,可对于三长老的性子摸得太透了,这家伙一来,眼前的白沁心可讨不了半点好处,倒省了自己的力气。

    “嗨,我什么样子家主还不知道?这不都习惯了吗?”百里宸威一点不以为意,大咧咧撩袍,坐了下来。上下看了白沁心几眼,“不知如何称呼啊?”

    白沁心笑了笑:“小女白沁心,您是?”

    “原来是白小姐。”百里宸威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茶,抬眸道,“老夫乃百里家三长老。”

    “三长老?”白沁心故作莫名,看了几人几眼,“现在还有长老之说?我别不是来了个假的百里家吧?”

    “咦?百里小子没和你说起我们百里家吗?这不应该啊。”百里宸威一脸纳闷,可任谁都听出了那话里的讽刺,见白沁心依旧一脸无知,茶盏一放,“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那不若三长老说说?晚辈洗耳恭听。”

    哟,绵里藏针呢。

    百里宸威眉梢一挑,细看白沁心几眼:“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福之所相,白小姐好面相啊。不过……父女缘浅,亲情单薄,家庭不圆呐。”

    白沁心讶然,随后恍然大悟般接口:“您会看相呐?说得可真准。”

    百里宸威得意一笑,随即掐了掐指:“就你这面相来看,人缘不错,左右逢源,而且有贵人相助,运程极佳。”

    “呀,还真是算命的。原来你们百里家是干这个的啊,嗨,早说嘛。我道阿言怎么都不和我说,敢情是怕我和那些无知之人一般,笑话你们这行当是招摇撞骗?”白沁心失笑。

    啥玩意?算命的?这女人居然说他们是算命的。当下众人变了脸,百里宸威更是一瞬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自己刚才的自鸣得意成了个笑话。

    白沁心笑着摆了摆手:“那我还真不是那样的人,命里数数之说乃是咱们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的瑰宝,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歪理邪说。其中的玄妙妙不可言,是我们先人的智慧结晶,许多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经由玄学便通了,我觉得世人都应怀着敬畏之心才是。不然在遇到难题或者险阻时,又何必到处求神问佛?那不是自欺欺人吗?三长老,您既是个中高手,那我今儿算是来着了,不若您给我仔细算算?要生辰八字的对吧?我报给您听……”

    白沁心麻溜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笑眯眯等着百里宸威给自己算命。

    外人若是想得百里家一算,可谓千金难求,百里宸威也不是随意就给人算命的,可白沁心报出生辰八字的当下,那种骨子里的职业病的就犯了,下意识进行了掐算。等到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牵了鼻子走时更是不悦,然而这一掐算就怔住了。

    “咦?”百里宸威不由自主纳闷了一声,怪哉、怪哉,这命盘,自己倒有些看不清了呢。

    那三人见状,莫名看去一眼,百里宸威何时这么乖乖听话了?而且那模样,不过批个八字还难住了不成?

    都是修行之人,见得此状也不由暗中动了动手指。

    然后……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命盘?虚无缥缈犹如雾里看花,竟然窥探不出全貌。齐齐看向白沁心,这女人,到底是福是祸?

    白沁心忍笑,算得出来才怪!

    见对方都望着自己,白沁心咽了口口水,略显紧张道:“不、不好吗?三长老,您有什么就直说吧。您这个样子,我心里毛毛的瘆得慌。”

    “呃……”百里宸威尤不死心,又是一番掐算,算不出?居然有他也算不出的时候?

    白沁心见状,脸上少有现出了今儿来到此处的第一次惊慌失措:“三、三长老,真、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吗?那您快和我说说,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百里宸威干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当然不会说自己算不出来,笑道:“白小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相依,乃是世间常态……”

    “矮油高人,您这说得太玄乎了,能说得明白一些吗?”倒是会装神弄鬼,白沁心冷笑一声,面上却带了乞求之色。

    “白小姐倒也无需过于忧心,福祸难料,端看人心。”百里宸威故作高人之姿,悠闲喝了口茶水,似乎很享受白沁心这般求助的眼神。

    “人心?我只知道世事难料,纵然我千防万防,天命又如何能躲?”

    “是啊,人心!”百里宸威眉梢一挑,别有深意看来一眼,“若要所得,必有所失。得失之间往往一念之差,可不正是人心吗?白小姐命运多舛,早年丧父,家庭不睦,两年前是否有过一劫?”

    白沁心连连点头:“嗯,曾经落水一次,险些丧命。”

    “这便是了。”百里宸威故作高深,“而此劫只是其一,白小姐现在看来似乎顺风顺水,不过是运程所在,所谓十年一大运五年一小运,好运不会长存……”

    “啊?可您刚还说我有贵人相助,运势高远来着。”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这女人,倒是会找自己的漏子。百里宸威心中不愉,面上也跟着沉了一下:“白小姐有所不知,贵人相助势必走了高运,可人生却不是一世无忧,总有低谷之时。白小姐一路走来不也经历了不少磨难吗?”

    “呃……这倒是。”不懂之人还真被你糊弄过去了,这话圆得不错。白沁心又问,“那我的运势……”

    “刚我说了人心,白小姐不若问问自己的心。心中可有贪念?常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是得到了也不会长久,白小姐以为如何?”

    这话就言外有音了,白沁心哪能听不出来?铺垫了这么多,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说道:“还望三长老明示。”

    百里宸威抬眸正色看来一眼,带着几分凌厉:“你觉得,我百里家是你能要得起的吗?”

    够直白!

    白沁心听了这话,求知欲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呵呵一笑:“三长老,您说了这许多,敢情就是为了说这句啊。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不就是说我配不上你们百里家吗?”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茶盏一放,高高在上睥睨。

    白沁心起身,掸了掸衣衫:“我看没有自知之明的是你们吧?”

    “好猖狂的黄毛小儿。”

    “猖狂?夜半请我而来的是你们,把我干晾在一旁的也是你们,拐弯抹角说我不是的还是你们。到底是谁猖狂?”白沁心冷哼一声,“算命的我见得多了,仙风道骨的大有人在,可人家谦虚有礼,一派高人之风。就你们这样的……呵呵,我还真有些瞧不上眼。”

    “百里言谦谦君子,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何不同我说家里的事了,呵呵,我若是有这样的家人,我也羞于启齿。哎!真是难为他了。”白沁心说着甩袖转身,“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两看相厌,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告辞!”

    “慢着!谁许你走了?”

    “三长老,哦不,我不是你们百里家的人,什么长老不长老的,还是你们自个儿叫吧。”白沁心翻了个白眼,“老东西,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们欺我辱我不说,如今还不让我走了?告诉你们,本小姐也是有脾气的,之前看在百里言的面子上我好言以待,可你们却未曾将我看在眼里,我也没必要和你们讲什么人情!你们瞧不上我是吧?我特么还不想进你们这门呢!什么东西?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本小姐不差钱!”

    “好个目无尊长、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老夫今儿就好好教训一下你的出言不逊!”

    “谁敢?”凌空而来一语,一道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跃然而入,大手一捞就将白沁心揽入了怀中,一个旋身,凤眸微挑,“三长老,你越矩了。”

    “阿言,你怎么才来?”白沁心连忙搂住百里言的腰身,埋头挤出几滴眼泪,“他们、他们欺负我……呜呜呜……我好怕!”

    纵然知道白沁心是在做戏,可那眼泪也是因这些人而起,百里言心疼地抹去白沁心眼角的泪珠,柔声道:“不哭不哭,我在、我在。”

    那柔得快滴出水的语调,仿佛在哄个孩子。

    几人惊脱了眼珠,素来云淡风轻的百里言竟然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这不科学啊。如风和如火一怔,心下只道是百里大少当真对这女人用了心,而百里雄图和百里宸威却对视一眼,从各自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不该啊,无情无欲的百里言绝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神色,便是作假也不可能如此逼真,可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真骗不了人。

    他动心了,真的动心了!有了这个认知,二人心中猛然一震,这怎么可能?一个无心的人怎么可能动心?

    “家主、三长老,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言搂着白沁心,凉凉看去一眼,听着淡淡一语,不满却溢于言表。

    “百里言,这女人出言不逊,老夫……”

    “出言不逊?”百里言凤眸一瞥,揽着白沁心一起坐到了一旁,亲自给白沁心添了口茶递了过去,眉眼不抬,却是紧紧握住了白沁心的一只手,“那三长老不妨说说,我女人如何出言不逊?”

    “她羞辱我们百里家……”

    “哦?”百里言唇角一勾,扭头看向白沁心,“丫头,你怎么说的?”

    白沁心闻言又落下两滴泪来,吸了吸鼻子:“我,我不知道你们家原来是算命的……”

    “你听听、听听,我堂堂百里名门望族,在她嘴里就是个算命的,这还不是羞辱?”

    “难道不是算命的?”百里言轻讽一声,随即抓了白沁心的手送到自己唇边,“一直没和你说,就怕你笑话我,其实我也是个算命的。”

    白沁心脸色微红,手下一紧,你丫的演起戏来听内行嘛。

    “嗯,我知道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白沁心嘿嘿一笑,眉眼弯弯,而后无比认真看向百里言,“无论你什么身份,你就是你,世间独一无二的百里言,我眼里、心里唯一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百里言小指一勾,勾起了白沁心的小指。

    二人大手连小手,尾指相勾,大拇指又跟着盖了个章,宛如小孩般在众人面前立下了誓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不,百年不够,要千年万年,永生永世!”

    这这这……怎么忽然有种结婚礼堂下新人宣誓的既视感?

    百里雄图不由微微怔神,那个清冷高贵、不可一世,凡事不看着眼里的百里言竟然将一个女人放在了心里?那么柔情蜜意、温言软语,当着他的面对一个女人许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这还是他所熟知的百里言吗?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悄无声息地变了?

    “家主——”

    百里言回头淡扫一眼:“三长老有意见?”

    “百里言,你罔顾族规……”

    “哪条族规?”百里言斜倚靠背,随意而望,“我百里言的私事,何时轮到三长老来置喙?说到族规……我百里家族千百年来之所以屹立不倒,便是那处世之道、为人之风,素来受人敬仰。可是今天,我怎么听说相邀了来客又置之不理,还纵容下人动手,这便是我们百里家的规矩吗?”

    如火听了浑身一抖,是了,不论白沁心是谁,来着是客,而自己终归是个下人,既是下人,怎有和客人动手的道理?当下就地一跪:“小的无状,愿受责罚。”

    百里言看也不看,随手挥出一道劲气,打得如火一个闷哼,身形就摔了出去,挣扎了两下才艰难爬起,依旧跪着不敢妄动。

    “以此为戒,倘若胆敢再犯——”百里言轻轻拿起一旁的茶盏,手指轻动,连同茶水一起化为了乌有,“如同此杯!”

    “是,小、小的明白。”

    百里言转头,对上白沁心惊愕的眼,面上带了丝紧张:“你会觉得我是妖怪吗?”

    白沁心一愣,随即笑了,捧着百里言的脸吧唧印下一吻:“那也是世上最可爱的妖怪,是我白沁心最爱的妖怪!”

    百里言动容吻了吻白沁心的手心:“夫复何求!”

    如风眼底一动,他明白了,终于明白大少爷为什么喜欢这女人了。这女人,除了刚才那一瞬的讶然,眼里全无惧意,有的只是满心欢喜和信任。当真心志坚定,情深意切,与众不同。

    百里言抬眸扬眉:“如果这就是我们百里家的规矩,我想,也是时候改一改了。家主,你说是也不是?”

    “百里言!为了一个平凡的女子,你视族规如无物,你可有身为百里族人的自觉?可曾将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百里雄图脸色一沉,一股子强大的威压迎面而来。

    百里言起身挡在白沁心身前,拂袖一掸,一股磅礴之气碾压而去:“家主口中平凡的女子,是我百里言心爱的女人!而且,在我眼里,她一点也不平凡。”

    两股劲气相抵,空气一阵波动,就连屋内的物件也跟着抖动不已,下一秒,百里雄图胸口一震,生生退了一步,瞳孔一个紧缩:“百里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我动手?”

    “家主,百里言从来不曾忤逆过你,但是此时此刻,请允我自私一回。”百里言顿时收敛了气息,抬眸,霸气一语,“我的女人,谁都别想妄动,便是家主,也不行!”

    “你你……”

    百里言转身拉起白沁心:“还不曾看过我打小生活的地方吧?”

    “嗯。”

    “想了解吗?”

    “想。”

    “好。那今晚暂且住下可好?”

    “好。”

    “如风。”

    “小人在。”如风恭敬弯身。

    “带小姐去清心斋。”

    “是。”如风微讶,清心斋是百里言的住所,往日除去李逸风,他人不可随意乱闯,今儿竟然要将白沁心带去那里?这便是向百里家宣告了她日后的身份。心思转了几转,如风连忙只手一请,“白小姐请随我来。”

    百里言朝着白沁心微微点头:“我随后就来。”

    “好。”

    目送二人远去,百里言这才转身,又坐回了原处:“家主,现在可以说了——”

    ------题外话------

    我想大概、可能、也许,不出意外,明天应该能发个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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