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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甘之如饴 文 / 李不言

    这日,沈清走后不久,陆槿言紧随而来,恍惚之间,沈清坐上车子离开时,一晃眼的功夫,好似看到了陆槿言的车子驶进医院,可碍于陆景行在,她不得求证。病房内、静悄悄的,男人眯着眼靠在床头,满面疲倦。叩叩叩、有礼貌又官方的敲门声响起,让男人睁开了眼帘,还不待回应,只见一人推门而入,且面上带着的是刺眼的笑容。扫了眼、高亦安无视,依旧阖着眼帘闭目养神。

    “高董这么拼命,让我都有点自愧不如了。”陆槿言见识过高亦安的毒舌,所以见面之时,端着的,在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的端庄,而是渐渐向高亦安的毒舌靠拢。

    出口之语,稍显讽刺。高亦安呢?闭着眼帘,连声轻哼都懒得给她。

    饶是陆槿言独自坐着跟菩萨似的瞅着他,他也没什么心情搭理眼前人。

    良久过后;陆槿言在道了句;“高董从沈氏集团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让人想入非非,前脚跟我达成共识,后脚不会转手把我给卖了吧?”这话、有点力度。

    最起码高亦安睁眼了,微眯着眼眸子瞅着她,带着打量;“看来、我若是不将陆董给卖了,反而会让你信不过了。”“陆董、”高亦安伸手撑着身子坐直了些,炯炯目光落在她身上,继而道;“你以为你自己值几个钱?”瞧瞧、这话、多欠揍,可即便是欠揍,高亦安也说了,你能耐他何?呵、他一声冷笑响起,如此不屑;“把你卖了?我嫌麻烦。”卖了陆槿言这样精明的女人,得花他多少心思?一把年纪了,估摸着也不值什么钱。

    陆槿言不怒反笑,点了点头;“看来是没有了。”

    “虽说眼下的利益重大,但命重要,高董往后还是少喝点。”陆槿言想,这句话应当是没有什么冲突之处了吧!可高亦安依旧将她怼回来了,且还怼的特别下流;“男人的江山从酒桌上开启,某些人的江山从床上开启,少喝?陆董是想让我去陪睡?”“……”陆槿言一阵无言,高亦安怼她的时候从不将她当成女人来看待。

    无意的话语却能被他曲解成这样。

    字里行间透露的是,老子不想跟你瞎比比,赶紧滚的嫌弃。

    陆槿言也并非不识相之人,起身,笔挺着身子高傲低勘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的男人,给出了最后一句话;“从我告知高董,你并没有拒绝开始,证明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政斗的圈子,这个圈子,并非商场,这是一条你死我活的路程,踩着尸体迎着鲜血而上,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但高董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要反悔,毕竟、我开出的条件足够丰厚。”高亦安与陆槿言在商场上达成共识,这种共识在沈清之前,甚至是他能接受的共识。

    犹记得那日,不算风和日丽,也不算阴沉无光。

    上午出了些许太阳,下午时分太阳藏住面庞,陆槿言拦住他的去路,而后二人在一家算是“别致”的咖啡馆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谈话,即便这场谈话,高亦安本不想开始。

    可自古商人为利。

    尘世熙熙攘攘,一切皆为利来。

    利益相同,仇人也可便成队友。

    利益不同,队友也能变成仇人。

    他与陆槿言之间,可谓算是前者了,本就相看两相厌的二人,如今能坐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达成共识的过程并不愉快,但结果是让人愉悦的。

    最起码,利益可观。

    商人之间、在商言商,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利益。

    “不知陆董有没有听过甘之如饴这四个字,”高亦安一句冷冷清清的话语让欲要拉开门的陆槿言猛的一下顿在原地。

    甘之如饴?

    沈清将他拉进圈子,他甘之如饴?

    猛然回首,撞入眼帘的是高亦安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陆槿言握着门把手的指尖狠狠紧了紧。“甘之如饴又如何?已为人妻为人母了,”陆槿言这话,微微讽刺。

    “在陆董眼里,尘世间除了直观的利益,便是忠一的感情,但你忘了,这世间还有一词叫寄托,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成年人的感情也容不得那么多的污点,你的欢喜,你自己知晓就好,何必将它想的那么难堪,”难堪的是人,并非感情这东西。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出发,感情都是纯粹的。是人的利益之心将它熏得乌漆嘛黑,让它变了颜色。高亦安本是无意间的一席话,却让陆槿言的背脊狠狠僵了数秒,何必将它想的那么难堪?

    她与彭宇之间的感情难道不难堪?

    本是相爱,却因利益,不得不分道扬镳。

    既生瑜何生亮,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的不堪,摆在家族面前,什么都不是。“那高董觉得什么才是难堪?”陆槿言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嗓音平稳问出如此一句话。“世间万物,任何东西都是纯粹的,难堪的、是人而已,”平平淡淡的一席话,像是狂风暴雨席卷着陆槿言这颗脆弱之心。

    感情本就是纯粹的,让它变的难堪的不过是人而已。

    她与彭宇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让这一切变的难堪的,不过是她们本身而已。

    到头来,却还要怪罪这家族之间的斗争散了她们二人多年感情。

    不不不、这一切跟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彭陆两家多年斗争摆在跟前,这是多年来恒古不变的,是他们本身出了问题。

    “哐当”一声,病房门被猛然带上,高亦安的一番话与近乎让陆槿言落荒而逃,电梯内,四周静悄悄的,这个一身灰色女士西装的女子双手撑着电梯壁,微微仰头,抑制住自己内心叫嚣的情感。短发落在肩头,微微凌乱。

    良久,平视过去,在镜面中看见自己微微失控的面容,仅是一瞬间的功夫,这个立于城市顶端的女子便收敛好自己外露不堪的情绪,微微站直身子,挺直腰杆站在电梯里。

    一瞬间的转场,她依旧是哪个商场上心狠手辣的女强人。

    陆景行说:他根本不够爱你,即便权利斗争让他身不由己,但哪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高亦安说:难堪的不是感情本身,而是人。

    医院外,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坪上,陆槿言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看着救护车上下来鲜血淋漓的病人被急匆匆推进了医院深不见底的长廊里。

    消失不见。人命、是如此脆弱。首都这场权利的斗争,不知晓到底要死多少人。

    伸手,拢了拢身上大衣,裹紧自己,迎着深冬的寒风跨步离开医院温暖的大厅。

    寒风刺骨。瑟瑟发抖,冻得她不自觉咬紧唇瓣。

    凉飕飕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脚上细跟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嗒嗒作响。

    忽而、响声停止,女子顿住脚步。

    只因肩头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顿住了脚步,紧接着,漫入鼻间的是熟悉的尼古丁味道。

    抬眸,正对睨着她的男人,四目相对。

    没有任何火花,即便是有火花,也被这寒凉的空气给浇灭了。

    她诧异彭宇为何会出现在医院,也更诧异她们之间为何会遇见。

    医院,如此小?

    “天凉,多穿点,”说着,落在她肩头的手臂紧了紧。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陆槿言回了神。

    退开身子,离他两步远,仰头凝视着眼前男人,冷冷淡淡的目光堪比这夜间侵入骨髓的寒风。

    彭宇眸光在暗夜中暗了暗,望着陆槿言堤防的目光心下沉了沉。

    抬手,将宽厚的掌心插进兜里,隐去自己那一丝丝情绪。“避如蛇蝎?”他冷声询问,尾音轻扬。

    “最基本的而已,”陆槿言开口答,话语轻轻、随风而散。

    暗夜中,她听见了男人一声轻嘲的消息,淡淡的,无任何情绪。

    基本而已?

    “我是否应该患个健忘症才行?”“或者时刻告诉自己,你我之间的那些前程过往耳鬓厮磨不过都是一场梦境,此时摆在眼前的家族斗争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连着两声询问都没得到陆槿言的回答,回应他的不过是这一阵阵的过堂风,以及医院来来来往往的车辆。

    她想,辛亏天色昏暗。

    否则,世人瞧见会如何想?此时的他们应该要立场分明才是,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岂不完哉?

    “在其位谋其职,身处何种地位就该做何种地位的事情,彭宇、你我之间的感情在大是大非面前,经得起燥縢?”

    家族利益当前,说情情爱爱不过是在打自己的脸而已。

    “本已做完抉择成定局的事情,你我之间何苦在浩瀚的海洋中苦苦挣扎只为一己私利?”

    在政治斗争中谈感情,都是不想活命的人。

    他身后千千万万人,难道会容许他因为感情而放弃权利?

    我用身家性命苦苦追随你,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

    陆槿言在这个城市住了这么多年,从未觉得有哪一年的冬天是像今年这般寒冷的,天气预报天天播报雨雪来袭,可没有,这大雪,要下不下。

    阴沉寒凉的天气让人格外烦躁。

    每日的寒风都在凛冽的刮着,夜间起,白日停。

    如此周而复始进行了近乎一个星期。二人视线在寒凉的空气中碰撞,没有任何火花产生。

    见到彭宇,高亦安的那句话更是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是纯粹的,不纯粹的是人。因着侧对医院大门,又正值晚间,只知晓医院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但看不清大抵都是谁。

    台阶上一个前进的身影在看见远处停车坪里那两人的身影时,不自觉顿了下。

    “老板、”舒泽自然也是见到了,喊了声高亦安。

    男人恩了一声,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看了良久,久到让他觉得身子微凉才抬步过去。

    那侧、彭宇与陆槿言的距离因为男人的前进而拉近。

    后者依旧是笼着身上大衣往后退。

    忽而、身旁黑影侵袭,陆槿言只觉肩头一轻,彭宇落在自己肩头的外套被人掀开,紧随而来的是另一种味道,突如其来的冷风倒灌进来,让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气,侧眸望去,只见,那个原本该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此时穿着得体站在自己身旁,且一手落在她身旁,但却很绅士的没有揽上她的肩膀。“彭副总统,”他开口,算是打招呼。

    彭宇精明阴沉的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带着冷厉的打量,第二次,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第一次是在宴会上,陆槿言追着他跑,第二次是在医院门口。

    即便是身姿挺拔,站在黑夜中,也不难看出他面色苍白,带着些许病态。

    男人看男人的目光是很精准的。

    这个男人对他喜欢的女人抱有何种感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但此时、彭宇看的清楚,高亦安在望向陆槿言的眼眸中是在平常不过的,没带丝毫感情。

    但无奈,他看到陆槿言身旁站着别的女人会感到异常不爽。

    “高董?”他不大确定,毕竟商人,与政场之人不同。“陆董拨冗来探病,我想,身为主人,我应该保证她的安全,彭副总统觉得呢?”高亦安一句客客气气的反问扔过去。

    话语异常明显。

    陆槿言来探病,总不能让她在探病的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不是?高亦安的话语,平平淡淡,但落在彭宇耳里,确实那么的不是滋味。

    这夜、风很凉。

    夜不深。

    高亦安的一个举动,让陆槿言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痴痴呆呆的望着这个男人许久许久,久到他伸手拉了下自己,才堪堪回神。寒风凛冽的刮着,可此时,她心里头却有另一种一样的情愫在攀升起来,这世间,除了利益和感情,还有一种东西在悄然滋生。

    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从未想过身旁会有人与自己比肩而立,但今日、、、、、、高亦安出现了。

    这点、无疑是让她震惊的。

    数分钟后,她坐上了高亦安座驾,震惊的视线依旧为从他冷峻面庞上收回来。

    “高董?这是见义勇为?”“多管闲事,”男人说着,一伸手,扯下她肩头大衣,落在自己膝盖上。

    温温淡淡的,没有什么情感。若非陆槿言跟沈清有挂钩关系,他哪里会多管闲事?

    高亦安简短的四个字在加上那个万般嫌弃的动作无疑是在告知陆槿言她此时并不想多谈。

    车子行驶至不远处的主干道上,高亦安唤停了车辆,视线冷淡落在陆槿言身上,凉飕飕开腔;“下车。”“?”后者一脸疑惑。“帮陆董脱身已超出合理范围,陆董不会还想着让我绕道送你回去吧?”

    这个男人,真的是一毛钱的绅士风度都没有。

    陆槿言如此想着,此时天寒地冻的,司机不在身旁,高亦安将她赶下车,这是要冻死她?

    “高董就这么没绅士风度?”“我何时给过你我是绅士的错觉?”他冷声开腔。

    恍然,陆槿言想到了他刚刚落在自己身侧的手。

    抿了抿唇、知晓与他争辩,占不了上风,索性也就懒得言语。

    伸手拿出手机打电话,与司机说了地名,而后望向高亦安;“不送、等等总行吧?”“勉为其难,”男人点头,闭上眼脸靠在沙发上,伸手揉着鬓角。“你不应该住院?”陆槿言稍稍有些好奇。

    “吵,”一个字,也不知是说陆槿言吵还是说医院吵。

    她本不是什么恬燥之人,高亦安话语落地,妥妥的闭了嘴。

    三五分钟过后,司机开车过来,

    陆槿言伸手推开车门下去,才站稳,身旁车子扬长而去,丝毫没有留恋。

    高亦安这人,十足十的地痞,丝毫没有平常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

    换句话来说,是对她一人没有绅士风度而已。

    宴会场中,数次见他伴随沈清左右,那时的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气质气场,而现在?不说也罢。

    有些人,只会对自己欢喜之人好。

    其余的人、享受不了半分。

    高亦安便是如此人。这夜、陆槿言被高亦安扔在大马路上,她活了几十年,头一回享受如此待遇。

    回到总统府时,晚餐时间已过。

    “怎么现在才回来?”才踏进屋子,苏幕便迎了上来,陆槿言伸手将手中东西交给管家。

    “有点事情,晚餐还有?”她问。

    苏幕望了眼管家,他识相,朝餐室而去。

    正站在大厅里的人一抬眸,撞见沈清一身粉色家居服从楼上下来,手中抱着的是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见到沈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微眯着眼看了沈清数秒。

    “睡着了?”苏幕轻声询问。

    “要睡了、”沈清单手抱着小家伙轻答。

    苏幕伸手欲要将小家伙抱过来,可瞅见小家伙抱着沈清的脖子一边困顿的睁不开眼一边抽抽搭搭的,甚觉奇怪。

    “怎么了?”这么可怜兮兮的。“不让陆景行抱,”沈清答,话语里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风水轮流转,陆先生也有今天。四楼起居室,男人满面郁结站在客厅里,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回渡步,欲要以此来平息自己满腔郁结之火。

    但无奈,越走越是心烦。

    甚至还迁怒了沙发,哐当一脚踹上去,极为凶残。

    许久,沈清抱着熟睡的小家伙上来,陆景行依旧是满身郁结之后,推开起居室大门,扑鼻而来的是满腔烟味。

    沈清不自觉抱着孩子往后退了退,随之而来的是冷声冷语;“陆景行。”早在沈清推开门时,陆景行便掐了手中香烟,而后起身,啪啪啪的伸手推来屋子里的窗户,冷风倒灌进来,没一会儿,烟味消散许多。

    沈清才抱着小家伙进来,撩了陆景行一眼,冷声开口;“下次不许在屋子抽烟。”“是,”男人一本正经回答。在沁园,沈清警告过。

    陆景行没听,没听的后果是有朝一日他找不到香烟,佣人打扫院落时,在卧室窗户底下看到了尸体。

    这一次,万万不敢了。“来、让我抱抱,”男人说着,伸手欲要从沈清怀里将小家伙抱过来。

    本意是思及他身上有浓重的烟味,不愿意的。

    但想着、确确实实也出差在外近乎一月,儿子跟他不亲,也挺伤人心,于是,伸手将小家伙递了过去。“我是不是出去太久了?久到儿子都不认我了,”陆景行抱着熟睡的小家伙轻声呢喃着。

    沈清站在一旁看着静静瞧着他,笑道;“也许。”

    而后转身,进了浴室。

    任由陆景行抱着小家伙进婴儿房。

    夜间,陆景行回来,沈清正盘腿坐在床上,身后靠着靠枕,跟前搁着笔记本电脑。

    见他进来,仅是撩了一眼。

    “工作没干完?”男人伸手脱掉身上一衣服,询问道。

    “一点点,”沈清答。陆景行未曾多言,转身进了浴室,原以为沈清所说的一点点是该结束了的,但却没有。

    原本应该睡觉的人此时却拿着手机通电话,且还是一副这通电话或许会格外漫长的架势。静看数秒,陆景行伸手掀开被子躺进去,侧眸望了沈清片刻,后者才后知后觉的回视他一眼,那侧不知说了句什么,沈清快速结尾收了电话。

    才将手机搁在床头上,陆景行伸手关了灯,将人搂进怀里,倾覆上去。一切水到渠成。

    床笫之欢拉开序幕。

    次日,沈清被电话声吵醒,那侧,章宜急匆匆的声响从听筒那方传过来,带着几分急躁。“出事了,”她说。

    “什么事?”许是时间还早,陆景行依旧躺在身侧,听闻她声响,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烦躁的捏了捏她臂弯。

    “莫家那边被队友爆出了偷税漏税,且还证据确凿,这会儿、局里的人已经过去了。”商场上的事情,沈清第一感觉便是陆槿言在从中操作,但细细想来,又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一时间,沈清竟然有些摸不清门道。

    静了数分钟,撑着身子起来,交代了两句,伸手推搡着仰躺在床上的男人。

    “干什么?”尽是不耐烦。“莫家那边的事情是你们动手的?”她问,直奔主题,清晨的卧室里,二人尚且还在床上,沈清一睁眼便讨论商场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让陆景行感到不悦。

    将落在眼帘上的臂弯落下来,盯着沈清看了会儿,良久在甩出及其不耐烦的两个字;“不是。”沈清汗。

    大清早的起床气也不是盖的。直觉跟陆景行说这些是白瞎,而后,半趴在床上越过陆景行伸手将他手机拿起来,抬起男人的手解了锁,按出陆槿言的号码,递给不耐烦的男人。意思明显,打电话问。

    莫家、要解决也只能是她解决,旁人怎能多管闲事。

    更重要的,是要防着有人坐收这渔翁之利。“亲我一口,”男人一手拿着手机,异常傲娇。“……”沈清无言,凝着他许久。

    无奈,俯身在男人面颊落下一吻,无关乎请求,只是清晨之分的你侬我侬罢了。

    那方,陆槿言给出了答案;“高亦安的做派。”瞬间、沈清脑子一个清醒。

    高亦安的做派为何陆槿言会如此清楚。

    是查出来的?还是一开始她们之间便达成了某种共识?

    盛世与莫家,确实是有合作,但涉猎并不多。

    而且,高亦安也犯不着这种时候去踩他一脚,权利斗争,他如此做,无非就是将自己规划到这个圈子里面。

    并不科学。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秉持着一副不参与政治斗争的面孔。

    可此时?却在众人观望的时候,他带头踩了莫家一脚,如此动作无疑是让莫家对生出敌意。

    若是彭家反咬,岂不得不偿失?

    沈清尚且还不知晓昨夜高亦安与陆槿言发生在医院门口的事情,倘若是知晓,只怕又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良久,沈清拿着手机做在床上未曾动弹,即便是收了电话也未曾想过回神。

    陆景行起身,而后大手一捞,将被子甩在沈清头上。

    即便如此,没回神的人依旧是没回神。这日清晨时分,首都某公寓,本就是病号的男人此时侧躺在床上,呼吸淡淡,依旧还在睡梦中,楼下,是秘书与阿姨。

    秘书处理公务,阿姨打扫卫生。

    各司其职。

    七点整,男人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许是睡梦中的人被吵醒,有些烦躁,伸手拿起电话,见是沈清,也没了什么好脾气;“说。”“你为什么要参与莫家的事情?”沈清开口便是询问。

    高亦安躺在被子里稍稍翻身;“你昨日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抽了莫家?”

    “我是想让你坐收渔翁之利,高亦安,你少曲解我的意思,你是胃出毛病了,不是脑子,你不知晓莫家身后是彭家?你正大光明的釜底抽薪,就不怕彭家反过来咬你一口,让你得不偿失?”沈清偏偏不信,高亦安如此聪明的人会听不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她何时说过要他釜底抽薪了?

    她要的是万事俱备之时,高亦安去坐收渔翁之利。“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是件很缺德的事情,”高亦安似是不想大清早的跟沈清争论这些事情。

    开口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嫌弃。“是谁?”沈清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但无论从那个角度出发,她从未想过要让高亦安卷入到权利斗争中来,这条路,不是你死我活,保不齐就是粉身碎骨,她们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是无可奈何,可为何他一个圈外人还跑进来参合一脚?

    难道分不清首都现在的局势吗?

    是脑子不好还是如何?思及此,沈清脑子当真是嗡嗡的疼着。

    平心而论,她将高亦安当朋友,并不想他跳进这个吃人的圈子。“刀尖上的血,舔的还少?逆流而上,不附和大众,不也挺好,”男人的话语声中夹杂着一些细细索索声。

    沈清不知晓是什么声响,也没问。

    只是道;“首都权贵之间的斗争,不是外面那些河流。”

    这是大海,大海深处是阴暗的,见不到光亮的。“差不多行了,”卫生间里,男人站在镜子跟前,伸手按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到沈清耳内,紧接着是高亦安欲要终止话题的声响。“你不在医院,”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回来了。”“你不要命了?”沈清惊呼出声,话语高扬。“恬燥,”大清早的被沈清咋咋呼呼弄的心烦意乱,高亦安甩出两个字直接收了电话。

    随手将手机搁在台面上,开始洗漱。行至他如此段位,有些事情只得细细深究,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需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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