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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四章 圣人光辉 文 / 弱水西西

    谁也不想,熊贵人誓将煽风点火进行到底,竟还拔高了声音尖叫到:

    “庆嫔,你也该睡醒了。您的恶奴佘嬷嬷盗取了常贵人的孔雀簪,拿您作掩护逃进去了。您可不能不管。您赶紧开门,把人和东西都交出来,您躲在里边不吱声可就成了同伙儿了。

    您故意找人假扮太子之人,分明是想包庇吧?你此举已是罪大恶极,劝你赶紧到太后娘娘跟前认罪,或还能求得一从轻发落,否则你的罪名可大了!”

    人群里他们的“助手”不少,刚刚唤佘嬷嬷的声音这会儿全都被唤庆嫔的声音盖了下去。

    熊贵人注意到门后越发乱腾的各种声音,笑开了花。成了!

    这会儿,太子和他的人再笨,也该发现床上人是庆嫔而不是宫女了吧?该是何等手忙脚乱?太子会不会吓瘫了?却不知程紫玉醒了没?

    于是,人群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了。

    “你们都弄错了吧?我们先前瞧见进了这个侧殿的,分明是锦溪郡主啊!”

    “谁?”

    “李将军夫人!锦溪郡主,程淑人!”

    “郡主在里边?弄错了吧?”

    有这个声音来“提醒”后,果然,熊贵人还听到了门那边有什么破碎的声音,扭打声和惊呼声传出。

    当然她也没漏掉其中有一道女子的惊叫——分明正是程紫玉的声音!

    成功了!

    文庆的身份被揭穿,程紫玉也被惊醒,里边已然乱了!

    有好戏看了!

    熊贵人与人群里一人四目相交后,几不可察一垂眼,那人便退了下去。

    她忍住笑意,也不知太子霸道够不够,赤/shenluo体被程紫玉逮个正着时,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刀砍个透透!真是叫人心痒痒,好奇死了呢!

    太子若争气,主子上位便指日可待了,自己功不可没,想想都兴奋!……

    倒是那常贵人,吓得腿都软了。

    她只是跟着在追人,怎么到这会儿,还牵扯出一连串的贵人来了。

    她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她想离开,却被熊贵人的人团团围住。她去拉熊贵人,可那好姐姐却蹦跶的欢,完全没有要罢手之意。

    这位“姐姐”往日里是个稳重人,今日怎么“心直口快”到这地步?今日的自己,形势不妙啊。晚些追究起来,哪怕不成了罪魁祸首,也要得罪一大堆人……

    越来越多的人生出了疑问:这侧殿里究竟有多少人?

    有挑事的则直接将疑问抛出:

    “先不管佘嬷嬷在不在里边,敢问里边的,究竟午休的是庆嫔还是太子?可瞧见锦溪郡主了?”

    然而,问的人不少,可里边却似断了音讯,再无人回答。先前强势开口,自称“太子侍卫”的几人也再无动静。

    而越是这般,叫人看来便越显得心虚了。

    这分明是不会回答啊!

    锦溪郡主就罢了,到底是有人似是而非一带而过的说辞。可太子和庆嫔……一个是自己承认,一个是宫女指认在里边,只怕是跑不掉了。

    在很多人眼里,这里边十有八九就是在行那不堪之事。

    也不知是谁,说刚从坤宁宫那边过来,言之凿凿表示,刚刚半个时辰她们都在坤宁宫附近当差,太子绝对没有出现过附近。

    还有人不知从哪儿逮来了庆嫔的朝鲜心腹秀儿。

    秀儿是听到佘嬷嬷偷窃的消息后出来打探被拖来,正是郁愤。她早知那婆子不是好东西,可无奈主子宠信啊,她原本还想着帮主子说几句,哪知被人围住的第一问就是她主子的去向。

    “主子……在赴宴啊?”

    “庆嫔没回寝宫吧?”

    “尚未。”她刚从寝宫过来,怎会不知。

    所有人抽气连连。

    所以,庆嫔和太子都是半个时辰前便离开了慈宁宫,这会儿却全都消失不见了,人在哪儿,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

    果然!果然啊!

    啧啧。有伤风化,有好戏看!

    再有人开始散布风声,道庆嫔身边的佘嬷嬷最近老是打听太子之事;又说曾听佘嬷嬷言在太子府有远亲;还有说,疑似昨日瞧见了庆嫔出现在了坤宁宫附近,而那个时间正是太子入宫时……

    短时间内,议论已经迅速发酵开来。

    最怕就是人云亦云,此刻人证不少,几乎人人都已认定了心头想法。

    而且,眼下已不再是熊贵人,就连外边也能隐隐听到侧殿里边有丝丝响动传出来。

    人越聚越多,谁都知道,马上有好戏看了。

    此地距离慈宁宫实在不远,动静太大,想不惊动那边都难!

    按理眼下这种形势,皇帝不会亲自下场。毕竟儿子和妾的苟且,奇耻大辱,丢的却全是他的颜面。

    可若没有雷霆之怒加持,幕后人又如何能收到其想要的那种效果?

    制造出的这么个好局面,自然是要让皇帝亲眼所见,才能成为其拔不出的心头刺。

    所以这边皇帝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有不开眼的奴才跪地将事情直接禀给了太后,重点是,当众!

    皇帝刚要派于公公先去封口,头上便已有莹莹绿意泛起。

    皇帝连安排行动的机会都还没有,整个慈宁宫便几乎已无人不知此事。

    皇帝没有选择,哪怕一肚子的火。

    在还不知真实状况,还没亲自亲眼去了解的情势下,他也只能强忍心头不安,强按已经不受控开始往各种坏处蔓延的思绪,强行无视各路人等小心翼翼的眼神,硬着头皮以最快速度往慈宁宫外事发地走去……

    当然,皇帝也没忘发出暂时禁止所有人进出慈宁宫的口令,最大程度防止谣言扩散。虽此举效果已经不大……

    皇帝喝了不少酒,一路走来,酒气进一步催发了心头怒意。有几个瞬间,他都想着不计后果直接去劈了那逆子算了。畜生!

    还有那贱人,索性也一刀劈死!下贱无耻!已经不是第一次勾搭自己儿子了,喜欢肉,就把她肉割下剁成一块块喂狗!这般yin贱,怎配进皇陵,直接发还朝鲜算了!

    提到朝鲜,皇帝又怒了。

    如此贱人,送来大周皇室,这是要祸害大周根基血统吗?这是要坏了大周皇室声誉?想到不久前朝鲜王义愤填膺上门讨要说法的模样,皇帝不由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朝鲜王这是故意为了文兰之事在报复?

    文兰声誉被众皇子毁了,身子又坏在老七手上,所以朝鲜王弄了个小贱人过来,是故意在报复?

    皇帝被这想法吓一跳。

    他突然想起来:“文兰呢!出这么大事,她跑哪儿去了?给朕将人找来!”他的怒火不自觉地往朝鲜人身上开始烧,那么眼下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文兰了。若朝鲜人真有勾当,她这个朝鲜公主岂有不知之理?文兰在其中又是起了什么作用?

    而皇帝这么一路过来,总觉得那些宫人后妃宾客越发低垂谦卑的脸皮下,实际带着的都是对他的耻笑和怜悯。原本随风吹进他耳间的议论却在带风而来的他经过时全都消失,这巨大的谨慎和反差更是在打他脸!

    窝囊!

    难堪!

    郁愤!

    皇帝向来泰山崩顶不改色的面容下,带上了一阵扭曲。

    不得不说,主谋很成功。

    眼下的皇帝,怒火已被全面烧起来了。

    卑躬屈膝,低垂脑袋的人群里有好几个都忍不住地双眸带笑。

    按着皇帝眼下的怒意,太子必完,庆嫔必死,文兰必受牵连。等会儿再配上关于程紫玉的那出好戏,今日之后,势力盘将全部改写啊……想想就痛快呢!

    坤宁宫里,皇后闻讯跌落了手中杯,直接软瘫在地,被宫人搀扶起后,正以最快速不管不顾跑来。

    朱常珏早就“醉了”,此刻脚步虚浮地茫然看向众人,在左右的搀扶下,心情愉悦跟着往事发地过来。

    本该这偏殿当差的俩小宫女战战兢兢跪地,她们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只一个动作:在心底求佛祖保佑,让她们劫后逢生,脑袋千万别搬家……

    那位常贵人则努力咬着舌尖,确保自己不晕过去。

    一晕后,她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一点:今日之后,皇帝是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了。从此以后,皇帝看见自己都会想起今日难堪。她,已然失宠。

    瞧着上蹿下跳,眸底带笑的熊贵人,常贵人只暗暗抠着手中帕子,清楚自己认人不清,才会被眼前这熊贵人给利用了。她,有怨,却不知能否讨回!

    始终没人找到庆嫔和太子,皇帝其实心里有数了,一切正是所有人此刻的念头:通jian。

    于是,在侧殿门被侍卫撞开前,他已经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入目的场景还是叫他和身后伸长脖子的众人给惊到了。

    原本以为,入目的将是慌张的太子奴才,跪地求饶的太子,或会是心虚相挡的奴才们和一道紧闭的室门。

    但不是!

    门后,一个人都没有!

    但叫人莫名感觉压抑。

    皇帝站在最前边,他清楚看见地上有血迹。

    还是不少。

    一串串,一滴滴。

    有的洒在了路面,有的染上了墙头。

    他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护卫开道,皇帝一脚踏进了侧殿大门。

    那间屋子门并未锁上,只是虚掩。

    皇帝站定门前,左右侍卫一脚将门踹开。

    然而,巨大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差点叫皇帝退了回去。

    定睛一瞧后,却是所有人抽气连连。

    匆忙赶到的皇后踉跄着冲进屋中,随后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差点就要晕过去……

    而纵然皇后失仪至此,皇帝也没怪罪甚至多看她一眼。

    只因皇帝和皇后一样,眼里只剩下:震惊。

    随后,帝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冲进了屋中。

    他们看到的,是被鲜血染红的幔帐和床褥。

    床上不断有血往下滚,粘稠的血液在地上已经流了一滩。

    太子的龙纹衣角和靴子露在了幔帐之外,谁看都知床上为何人。

    太子遇害?——这是所有看见这一幕之人的预判。

    侍卫打开幔帐:

    更叫人抽气连连。

    皇帝第一时间已在怒骂:“畜生!把这畜生给朕抓起来!”

    床上,有女子不着衣缕,分明庆嫔无疑。皇后再次一声尖叫,只因庆嫔早已被一刀刺穿而死透。

    眼珠瞪起,死不瞑目,死状可怖!

    庆嫔身边躺着的,自是太子。

    太子衣裳完整,身上未见伤痕,显然这一地加一床的血都是来自庆嫔。

    而且庆嫔身上那一刀,皇帝认识,谁都认识,有太子府的标识!

    谁看了眼下状况都能推断出:太子与庆嫔苟且在先,对庆嫔灭口在后。简而化之便是:jian,杀。

    皇帝怎会不怒。

    若说是通jian,那他还可以冲着朝鲜人发作一番,他已经想着把责任推个大半去朝鲜头上,说不定还能借机与朝鲜重新谈判,索要些利益回来。

    眼下可好,如此这般,不但太子和大周方得负全责,不但他颜面无存,他还如何向朝鲜方交代?jian杀,如此恶劣情节,大周是全无立场啊!

    皇帝头皮发麻,血气更是翻涌而上,只恨不得亲手掐死了这个逆子……

    眼见侍卫上前去太子身边,皇后跪地求情喊着不要,表示太子酒多,早就醉了。今日之事疑点颇多,不好妄加判断……

    那边皇后嚎得厉害,另一侍卫却已被一串哼哼之声吸引。

    随后,侍卫的发现直接打断了帝后。

    两人又是一惊,这才发现倒地的屏风后还有两人。

    一个地上不省人事,后脑勺全是血的奴才,和双手被反绑,口中被塞了布的程紫玉。

    皇帝连连抽气,他瞧见程紫玉满手是血,手上还抓了一块碎瓷在磨着绑住了她手的绳。

    “太子……太子没有……太子是被打晕的。他冤枉……”程紫玉口中堵物一被拿走,便道出了这么一句。

    这一瞬的皇后,看程紫玉的眼中与看到了圣人一般亮光大盛,她头一回觉得程紫玉这般光芒四射。她的儿啊,或许能不能救命,全靠程紫玉这张嘴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请御医,快去给郡主松绑。”皇后并不是一把推出了身边嬷嬷,而是和嬷嬷一起蹲身到了程紫玉跟前,扑簌扑簌挂下了两串泪。

    “紫玉,你没事吧?疼不疼?御医马上就到,我那里有好伤药,一定不叫你留疤。究竟出什么事了?是有刺客还是歹人啊?”皇后模样,亲切关怀好比亲娘。

    程紫玉面上不露,心下好笑,和皇后一比,自己的表演功力简直不堪一提啊!

    接下来嘛,便是她自圆其说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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