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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杀臣之心 文 / 如是如来

    褚容儿的葬礼并没有操办得太大,但也惊动了皇都里的人。

    褚府近日来频繁出事,信鬼神之说的人都说褚家犯着天神,朝中则是传出了不一样的说法。

    “你父亲还没消息回来吗?”

    处理了褚容儿的葬礼,上官氏白着一张脸,哑声问褚闵。

    褚闵赤红着眼,摇头:“父亲一直没有给回信,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杨氏安抚着上官氏,看着这个家变成这个样子,谁都会有感触。

    “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阿闵,我担心你父亲他……”上官氏不愿去猜测那个,可是褚暨倒下后,接连着褚冶,连同褚闵都受到了波及。

    这让上官氏不得往那方面猜测。

    “不会,褚肆还没有那个能耐。”

    即使褚闵不承认,摆在眼前的却是事实。

    “阿闵,一定要找到你父亲,将事实告诉他,阻止他和你大伯碰面……他向来信你大伯的话,这时候不明哲保身,他还想要往前凑一脚。他不要命了,我们还要!”

    上官氏心里怕极了,声音嘶哑的颤抖了起来。

    先是容儿出事,接下来谁知道会轮到谁。

    可恨的是老夫人的态度,让上官氏恨得浑身颤抖。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害了我容儿的不是二房还能是何人?大房已自顾不暇了,定然不会来同我们作对!”上官氏认定了是二房的人干的!

    褚闵也向来这般认为,恨极了褚肆昨个儿对他的态度,“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替妹妹报这个仇!”

    杨氏在旁侧听了半晌,眼见婆母和相公都被仇恨薰了双眼,瞧不清,欲要说话却不敢说。

    因为不论从何角度来看,上官氏的怀疑并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人已经埋了,再求证据也无济于事。

    杨氏不由小惊一下,倏地看向上官氏,又在心里否决了那个答案。

    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你那三嫂子怀了身子,前头总以为会被打发走,现在到好。这个褚肆突然就宠爱了起来,还怀了身孕。老夫人从未催促过他要孩子,对你这三哥心里不喜才会这样。这回,就让他们连个后也不能留!”

    上官氏发狠的眯起了布了红血丝的眼眸,那双粉拳握紧了。

    ……

    褚容儿的死在朝里掀起不小的波浪,毕竟那褚容儿涉及了誉王。

    现在誉王被任命亲陪那位和亲使者北夷将军,日夜在外面晃悠,到是让誉王少来了朝堂。

    堂中少了一个内阁大臣褚暨,比往时要安静了不少。

    连喘气都下意识的放轻。

    皇帝连日来心情极端,朝堂里,已有不少的官员被骂得狗血淋头。

    连褚肆也被骂了。

    可奇怪的是,今日的褚相爷心情好得飘飘然,压根儿不在意皇帝的雷霆怒火。

    褚肆的反应落在郁气不已的皇帝眼里,喉咙口就像是蓄了一团火,想喷却喷不出来。

    “褚相!”

    皇帝忍无可忍,怒喝。

    “臣在。”

    褚相爷端端正正的走出来,朝上首一揖。

    那嘴角看着,有些往上翘。

    乍然一看,配着这张脸,竟有几分的邪魅!

    皇帝心中郁结。

    “朕交由你的事,散朝后到御书房来单独汇报!”

    皇帝实在无法忍受,手一摆,就散了朝。

    独留下来的褚相爷,很快就出现在御书房门前。

    皇帝见他进殿,摆手,免了他的礼:“如何。”

    “如皇上所想的那样。”

    话落,皇帝脸色一沉。

    褚肆道:“可要臣动手?”

    “褚暨,好,可真是朕的好臣子!”皇帝气得拍桌,但脸上却未表现出一丝怒火来,只能从他的眼里看得到那团火。

    咱们乾国的皇帝,毕竟也不是蠢货。

    好半晌,皇帝才缓和过来,缓了声道:“褚爱卿,这个人就交由你来办。派守备军随你出城,务必由你自手将人拿下。如有变,就地击杀!”

    皇帝铿锵的声音落下,满殿的静谥。

    威严的视线投下,见下首的褚肆无一丝动静,道:“褚爱卿可有难处?”

    “回皇上,臣为难。”

    “为难?”

    皇帝像是第一次听见这般好笑的话,不由嗤笑出声来。

    褚肆回答得认真:“是,臣为难。”

    皇帝好整以遐的看着褚肆,到也不怒不喜,就那么看着好半晌才缓声问:“褚爱卿有何难?说与朕听听。”

    “其人,毕竟是臣的亲大伯,如不慎下死手,定让世人诟病。臣担那些坏名声到也无妨,只是让皇上受辱,那就是臣的罪过。”

    闻言,皇帝到是觉得好笑了,“哦?如何让朕受辱了?”

    “臣犯下那等杀亲族之罪,背了污名,若还担任相位,必会引民众群而攻之。而这对像,还是皇上您。”

    褚相爷言之凿凿。

    皇帝哼笑,已失了几分不耐,“褚爱卿,有话直言。”

    “皇上,臣担心天下的子民会骂您一声昏君!”

    “混账话!”皇帝拍桌。

    最不喜欢听到这两字。

    “若臣担了这污名,您还任命为臣,岂不是连累了皇上担了昏君之名?是以,臣难为!”

    “……”皇帝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褚肆,“褚肆。”

    “臣在。”

    “你且就当没有这个亲大伯,他仅是一个大奸之人。必要之时,以造反罪名……杀了吧。”

    后三字落下,平平淡淡,透着皇帝的杀臣之心。

    褚肆突然抬起头看皇帝,那双黑幽的眼眸正盯着上首的人,久久才垂首,恭敬道:“臣领旨。”

    “你大义灭亲,也不算是难为了,”皇帝这是自给了褚相一个台阶下。

    褚肆得寸进尺:“请皇上下一道旨意。”

    皇帝幽幽抬头来看褚肆,忽然一笑,“你那父亲若能像你这样,当初也不会英年早逝。”

    说罢,皇帝拟了一道圣旨,如了褚肆的意。

    捏着这道可令褚暨死的圣旨,褚肆离开了皇宫。

    褚暨直接接触了外敌,在背后还欲要将乾国的天搅翻了,重新定义。

    褚暨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希望他那个三叔能够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抽身,否则,他这把刀就要收割下两条亲人性命。

    手染鲜血又如何?

    只要能够明正言顺的击杀自己的仇敌,他可不乎。

    怪只怪,褚暨自作孽不可活!

    已经让他活太久了,足矣了。

    褚肆刚离开皇宫,皇帝身边的李公公从侧殿的门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将一摞东西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垂首看着那个跪在面前的劲衣男人,目光如冷箭盯着座下的人,冷声道:“墨缄……”

    ……

    柳双给舒锦意采办一些小饰物从府门进来,恰巧的就碰上了三房院里带着白走出的丫鬟,一个用力就冲撞到了柳双的身上。

    “哗啦!”

    柳双手里的盒子避不及,就撒了一地。

    “对不起柳双姐姐!我不是有意……”

    带白的丫鬟匆匆的给柳双道歉,慌慌张张的替柳双拾起地上的东西。

    柳双瞧见这丫鬟是褚容儿之前跟前的二等丫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饰物,皱了皱眉,道:“你且去忙着吧,我自个来。”

    也不理对方是不是真的伤心欲绝不能回神撞倒自己,柳双推开了对方的手,自个拾了起来装好抱起盒子就走。

    带白的丫鬟还在身后连声道歉。

    舒锦意正负着手,抬眸看这阴沉下来的天际,听见身后声响,转过来。

    书颐正要从柳双的手里接过,柳双却突然收了回去,道:“还是查看过了再给少夫人用。”

    舒锦意不喜欢那些繁杂的首饰,因此柳双特别到外面打造一些偏简又大方好看的饰物,相爷还特地让人给她画了些样式,重新打造全新。

    那样式一出,独一份不能再多打造。

    可见相爷对少夫人的疼宠!

    “怎么?”

    书颐见她这般反应,眉头一皱。

    柳双将在前面碰着三房八小姐丫鬟的事说了遍。

    书颐听了更是皱眉,“先拿过去给大夫查查……”

    “泡过水就好,不必劳烦大夫,”舒锦意已经走了过来。

    “少夫人。”

    “拿些清水来,”舒锦意吩咐。

    很快,清水拿过来了,还放了些盐巴,首饰如数的往水里泡。

    结果什么也没有。

    “少夫人,可能是奴婢太……”柳双正要尴尬,忽见舒锦意皱起了眉,“少夫人,怎么了?”

    舒锦意按了按脑仁,指着她:“身上。”

    柳双吓得小脸惨白,连忙奔出去,不敢停留在屋里。

    “少夫人……您怎么样?”书颐赶紧将舒锦意扶到后边去,脸色也甚为难看。

    三房!

    他们竟敢下如此的狠手!

    “这事先不要和相爷说,”舒锦意呼了一口气,道。

    “可他们想要了少夫人肚子里孩子的命……”书颐急了。

    “暗里解决掉就好。”舒锦意的声音很淡,很轻,无形中却透着股戾气。

    那不是要孩子的命,那是连她的命也想要。

    一尸两命的药,比比皆是。

    “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书颐心中发颤,沾在柳双身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那般霸道,不出半会儿就让少夫人有些不适了。

    “先让大夫过来确认,”舒锦意可没敢拿孩子来开玩笑。

    大夫过来,把过脉,无碍后屋里的丫鬟们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大夫,舒锦意站在门槛前,凝望着这片阴沉天空,缓声道:“三房想要我死。”

    “少夫人!”书颐的声音一颤,“还是告知相爷吧。”

    “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也不必怨我。”

    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身后的丫鬟听。

    净了身,烧掉衣裳的柳双捏了捏拳头,“少夫人,让奴婢将功补过吧。”

    “你?”舒锦意看过来,眼里透着几分饶有兴味:“你无过。”

    “可是奴婢差些就害了少夫人,”柳双愧疚的垂下了头,“如果不是奴婢不够谨慎,怎么会让对方近了身,染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舒锦意道:“现在可不是愧疚的时候,拿着这东西,到那里取一味东西回来,记住,办妥了。”

    柳双接过舒锦意刚写下的纸条,转身就要走。

    舒锦意又道:“那东西极其的霸道,是什么,我已写下。你去广文轩交给叫徐娘的女人,她会给你一样东西。”

    “是!”

    柳双郑重的点头。

    “出门时,就说我身子不适,需要一些特殊药材调身子。清羑,你去同母亲知会一声,有些话就不必细说了。”

    “是。”

    两个丫鬟同时奔向两个方向。

    白婉和书颐静立在舒锦意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三房那边听说舒锦意身子不适躺在屋里一天了,赵管家都出门两回了,每次回来的脸色都不对。

    三房以为事成了,上官氏在妆台前冷笑。

    已有几日没收拾好自身了,褚容儿的死对她的打击甚大。

    上官氏抿着苍白无血的唇,那双眼,全是恶毒的冷意,已不复往日的灵气,精容也垮了下来。

    再也不见那韵味风情极足的上官氏,而是近乎如鬼的憔悴。

    “等着吧……等你们都落入我的手里,谁也逃不掉。”

    狰狞的笑,在苍白的脸上绽开,却无半分颜色,从铜镜里反射出一张鬼般的脸孔。

    大房这边除了褚冶四下找路子寻找褚暨的下落,想法子联系他。

    但一直无功而返,连外祖家的线都断得一干二净。

    在这种恐惧的等待中,几乎要将褚冶逼疯了。

    褚玥听说舒锦意身体不适,又暗中得知三房那边的动作,正坐在蒋氏的床榻边,得意的笑:“母亲,那个害群之马的贱人死了,三房那边还以为是二房作祟,现在已经开始实施报复了呢,等他们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爹的官位夺回来,褚府还是我们说了算。”

    褚玥犹浸在自己的幻想喜悦之中,却没有看见蒋氏那狰狞如鬼的面容。

    因为那天气得吐血,导致了蒋氏的喉咙到现在都没能好好吐出一句话,听见女儿的话,想要回应,只能死瞪着帐顶,半个声也发不出来。

    “母亲,大嫂那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了齐家。再怎么样,他们齐家也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大房不管。嫁给了大哥,就算大哥有错,大嫂也只能忍着,大大方方的接受。”

    褚玥一边说着,嘴角咧到了耳根,眼里是疯狂的狠毒之色。

    老夫人已经无力再管几房之间的事情了,现在只想赶紧将褚暨找回来。

    褚肆踏入府,已是掌灯时分。

    舒锦意没有守在外屋,也没有替他脱官袍。

    被伺候习惯一段时间的褚相爷,自顾自脱着官服,心里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正泡浴的舒锦意听到白婉进来报说褚肆回府了,坐在浴池边也没有起身。

    褚肆已经打着赤脚,从外面走了进来。

    伺候两侧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束着冠的褚相爷,除了赤腿,穿戴得整齐的走过来,看着浴池内的女子,重重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杂念。

    慢慢的坐到舒锦意的身后,斜过身,撑着一手在池边,束冠的发从身后泄下,落在地上。

    舒锦意顺着往后靠过来,褚肆拈起她脑后的一缕发,轻轻在指尖把玩。

    屋外,有风吹来。

    “轰降!”

    雷电声从天而降。

    浴池里,静谥无声,连水纹都没有波动,只有彼此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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