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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谁怂谁是狗 文 / 姒锦

    池月是从剧组请假走的,明天就要返回,和乔东阳相处的时间很宝贵,但王雪芽是必须要接待一下的。

    两个人约了晚饭,等王雪芽下班的时间里,池月和乔东阳一起把董珊送回了家。

    从法庭出来,大家都很沉默,乔东阳可能有些累了,一个人恹恹坐在副驾上,让天狗操作驾驶系统,好半晌儿都没有说话。

    是他主动要求送董珊回家的,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董珊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居然有些怪异的拘束。

    池月看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开了个头:“乔瑞安最后说的那些话……”

    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对乔家三叔,池月接触得不多,对这个事情持怀疑态度。

    乔东阳却不以为意,“死到临头,满嘴喷粪。这就是一个逮谁都想咬一口的主儿。”

    “哦哦。”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池月当然不好深挖。

    乔家的事情,已经够复杂了。她在剧组知道得不多,乔东阳为了不影响她,也基本不主动倾诉。回来这两天,池月仅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事,就已经忍不住唏嘘了。

    如今,乔家大伯也没了,乔瑞安判了死刑……

    要是真的再挖出一个乔正江,恐怕连乔东阳自己都接受不了吧?

    池月偷偷瞄了瞄他清冷的侧脸,没有搜索到他的情绪,瘪了瘪嘴,“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吃。”乔东阳回答简洁。

    可是……

    池月眯起眼,“你大伯那边,不去一趟?”

    “不去。”

    “好吧!”

    其实池月很想说,要去吃饭的话,麻烦换上一张吃饭脸,而不是奔丧命啊,大哥!

    不过她没开口。最近跟乔东阳相处的时间不多,池月隔了一段时间再回来观察这个男人,发现乔东阳身上的变化挺明显的。老成持重了不少,心思也明显更深沉了,便是她,也常摸不透。

    唉!

    大家都在成长啊!

    汽车在董珊家的小区外面停下。

    旁边,还停靠着另一辆车。

    董珊怔了怔,池月正惊愕她奇怪的反应,就看到乔正崇从那辆车上走了下来。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但从他的目光看,是专程等董珊的。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乔正崇没有多说,和乔东阳交换了一下乔正元父子的情况,他问乔东阳,“大伯那边,你不去?”

    乔东阳再次持否定的态度,“对不起,我没你那么大的肚量。”

    一句话把乔正崇堵得严严实实。

    他知道乔东阳话里的讽刺,无非觉得他认贼作父认贼作母还自甘堕落,可是,谁能体会他都这个岁数了,心中早已认定的亲缘关系,是很难一刀隔断的。

    更何况,老头子临终前到底还是把财产全部遗留给了乔东阳……

    而乔老太太,不管她最后时刻在财产分配上有多么的偏心,乔正崇认为都是人之常情,利己而已。再说,老太太有一句话说得对,当年他还是一个襁褓婴儿的时候,如果不是她存着一丝善念,他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这么多年,这个妈对他谈不上多么亲厚,但至少从来没有让乔正崇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早年受过的委屈都有了解释,乔正崇反而没有生出怨恨。

    “东子,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岁数就会明白,生活很简单,只要学会放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瞄了董珊一眼。

    可惜,董珊的视线飞远,并没有看他。

    乔正崇眼里有浓浓的失落,“看透了,就都没有意思。是你的东西,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人啦,要学会珍惜眼前……不论过去失去过什么,要是放不下,就只会一生重复得失和痛苦,最后还是一无所有。生命短暂,我现在只想珍惜身边的人。”

    说偏了吧?

    乔东阳看着他。

    “行,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可以配不上你的善良。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头看了池月一眼,就准备上车。

    池月微笑着跟乔正崇和董珊再见。

    董珊无视乔正崇殷切的目光,跟上来两步,“你们俩注意安全啊,你这个会开车的狗……不瞒你们说,我一路坐过来都是心惊胆战的,害怕得很,要是自己能开,还是自己开好些……”

    池月:“……”

    敢情她一路紧绷身子脸色发白,是因为害怕天狗开车?

    天狗一脸萌笑,“女士,我不是一条狗,我是一个机器人。没有为你带来良好的体验,非常抱歉,可是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希望下次再相见,你能信任我。”

    董珊:“……”

    池月笑了起来,朝董珊摆摆手,“董姨,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熬夜画画呀。”

    董珊嗯声,失笑,“好的,被一个机器人教训了呢。再见!”

    她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往小区走,仿佛立在她面前的乔正崇是个透明人。

    “董珊!”

    乔正崇憋不住了。

    可是,董珊头也不回。

    池月和乔东阳交换了个眼神,不方便掺和他们的事儿,闷不作声地拉开车门,刚刚坐稳,就听到乔正崇说:“我同意了!”

    池月一怔,

    看过去,看到董珊停下了脚步。

    然后听到乔正崇低沉的声音,“我同意离婚。”

    ……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全无八卦之心。天狗把车开得飞快,很快驶离了小区,池月扭着脖子再也看不到乔正崇和董珊的身影了,突然有些叹气。

    “这么快干嘛呢?都不知道董姨怎么样了。”

    天狗:“我不快,我的行驶速度都是程序员爸爸设定好的。池月小姐姐,你要信任我能为你带来良好的乘坐体验。现在距离目的的,大概需要行驶一小时二十分钟,如果你觉得疲惫,可以眯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如果你想听一点轻音乐,我非常愿意为你效劳。”

    “……”

    她说一句,天狗说一串。

    池月翻个白眼吐槽,“怎么感觉你今天的话,突然变多了?”

    天狗:“因为我昨天是一只死狗,今天刚刚活过来。”

    池月:“……”

    ……

    乔东阳去公司处理事情,池月藏在他的办公室,做了几个小时的“隐形陪伴”,中途好几波人“偶然”路过,偷偷来瞅她,都被乔东阳的冷眼瞪了回去。

    自从池月参演《且把》以来,公司其实掀起过一波她完全不知情的小风波。

    乔家是个大家族,乔东阳本人的条件更是超级梗核,大家都觉得池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抛弃乔东阳去拍劳什子的戏,是非常沙雕的一种行为。

    单身男人,一天没有结婚,大家都还有机会。

    池月不牢牢抱住乔东阳的大腿,去赚那个小钱,太不明显。

    可是,大家背地里说归说,等乔东阳又把池月带回公司了,又都忍不住凑上去想瞅瞅这位未来的乔夫人,做了大明星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池月汲取了魏歌的教训,不戴墨镜不戴口罩,飘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对人谈不上随和,但也绝不高冷,没有见人就笑的敷衍,也没有端着脸的距离和排斥。

    她还是她,那个池助理。

    漂亮、艳丽,令人一见倾心。

    王雪芽像往常一样,下班后过来的,车还停在楼下。

    池月让她等了十来分钟,等乔东阳这边事情安排好,两人这才在公司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挽着手进入了电梯。

    王雪芽看到她过来就嗷嗷的叫,“做什么等这么久啊,难道为了见我,还要打扮打扮?”说完,又朝乔东阳做个鬼脸,“我不是说你啊,乔师兄,不要误会。”

    池月:“……”

    她和乔东阳的待遇,怎么就不一样?

    “去哪儿吃饭?你挑好地方了吗?”池月话说完,这才瞄见后座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陌生男人。

    她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王雪芽。

    “哦,这会是赵师兄。赵喜来。”王雪芽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笑眯眯地说:“这是我闺蜜池月。这位是乔师兄,可能你认识……”

    “两位我都认识,不过,可能他们不认识我。乔总,池小姐,你们好,我是赵喜来,严教授的学生,在乔总的实验室工作。”赵喜来人如其名,是个长得讨喜的男生,像融化的巧克力,看着就柔软而温润,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他就是实验室里那个追求王雪芽的男生吗?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出于一种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心理,电光石火间,池月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无数个问号,双眼直勾勾地盯住王雪芽,恨不能从她眼中掏出答案来。

    可惜,王雪芽一无所知的发懵。

    “月光光,人家给你问好呢。”

    池月回过神,微笑,“你好。我家小乌鸦在实验室多亏你照顾了。”

    赵喜来:“应该的,应该的。小乌鸦很可爱,很好学,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大家都很?

    池月又不确实他们的关系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了,月光光。”王雪芽说着,看她还锁着个眉头,笑了,“你们去开车啊?愣在这儿干什么?要不然,都坐我车,我来给你们做司机?”

    “不用。”一直不曾开口的乔东阳,突然抬了抬手机,为难地看着池月,“老郑说,他要过来。”

    严格来说,郑西元是池月的老板,所以,乔东阳征求她的意见。

    今天晚上的饭局是王雪芽组的,于是池月条件反射地把目光投向了王雪芽。

    “我没问题啊!”王雪芽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郑哥要来就来呗,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熟人了嘛,月光光,你把位置发给郑哥吧,不过要和他讲好啊,今天晚上我请客,谁也不要和我抢着买单,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池月噗一声。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面子,疯狂吃吃吃的。”

    王雪芽傲娇地哼笑一声,扭过头,发动汽车,“我就开着我的小毛驴先走一步啦,一会见。”

    “一会见。”

    汽车走远。

    池月回过头看向乔东阳,目光露出询问。

    而乔东阳居然看懂了,无奈摊手,“谁知道呢?走吧。一会儿你自己问她,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下班高峰,路上有点堵,池月和乔东阳晃晃悠悠的到达餐厅,不仅王雪芽已经坐在了包厢里,点好了菜,就连郑西元都已经赶到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可以想象郑西元的尴尬。

    乔东阳推开门,他就松了口长气,“你们怎么才来呀。”

    一个“才”字运用得恰到好处,精准的展现了他内心波澜壮阔的想法。

    池月看着郑西元手足无措的尴尬样子,突然觉得郑西元主动过来找虐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虽然他和王雪芽以前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但王雪芽喜欢他的事大家都知道。两个人又曾经闹出那么多爱情上的幺蛾子,害得王雪芽扎扎实实地伤了心。

    现在轮到他纠结了。

    扳回一局。

    嗯!

    暗暗打脸的感觉,刚刚好。

    王雪芽点了一满满一桌菜,一道一道往上传,看得池月眼花,“小乌鸦,你这是发财了,还是怎么的?”

    一共就五个人,都这么熟悉了,又不是大胃王,犯得这么浪费吗?

    王雪芽看着她不解的样子,挤了挤眼睛,“比发财还开心!”

    呀?池月来了兴趣,“什么好事儿?赶紧交代。”

    其实她的潜台词里已经包括了下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过,她没问,等着王雪芽来宣布,然后,这姑奶奶半眯起神,神神秘秘地说:“天大的好事,比升官发财迎娶小鲜肉走上人生巅峰还开心。”

    “……快点说!”池月胃口被高高吊起,不耐烦地瞪她。

    “我正式进入实验室工作啦!”

    “???”池月一脸懵逼,“你不是早就在了?”

    “我是见习的啊。以前只是个打杂跑腿的小妹儿,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工作。”王雪芽说到这里,突然靠过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赵喜来的肩膀,拍了拍,“多亏了赵师兄的帮忙,我进步很快,严教授都夸奖我好几次呢。”

    赵喜来被她这么一搂,有点急促。

    “应该的,应该的。这是严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全的呀。再说了,也是小乌鸦聪明好学,有天赋。”

    每一个行业都是需要天赋的,有些人可以通过努力做到行业前列,但真正走上行业顶尖级别的人,一定有天赋在支撑。

    听到赵喜来的肯定,池月为王雪芽感到开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恭喜你,小乌鸦,找到了自己飞翔的天空!”

    “谢谢你,月光光!”王雪芽松开赵喜来,突然张开胳膊就紧紧搂住池月,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声音有一些淡淡的哽咽,“在我人生最灰暗的阶段,幸亏有你,一直在身边。月光光,我终于走出来了。”

    不再为不能航天而痛苦,遗憾。

    她找到了更为广袤的天空,可以自由遨游。

    找到自我,这种感觉让她脸上全是亮色,

    握拳,她和池月轻轻一击,“从明天起,我要努力减肥,做个明媚快乐的女子。”

    池月看了看满桌子的大鱼大肉:“……那今天呢?”

    王雪芽无所谓地一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今天先敞开肚皮吃。”

    “……”

    “月光光,咱俩今晚不醉不归,谁怂谁是狗!”

    “……”

    她的笑声不绝于耳。

    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时不时和赵喜来互动,他俩的话题,池月和乔东阳偶尔还能插上一句,但是郑西元是完全听不懂的。他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都写满了尴尬。

    “那个,阿乔,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没有人拦他。

    郑西元留下了一个灰色的背影。

    池月突然又有点难过,本来觉得这是对渣男最大的惩罚,可是想想他好像又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欺骗过女孩儿的感情,从来是你情我愿的交往,对王雪芽,他可能是动过心的,但从来没有过欺骗,更没有就着她的喜欢,不负责任的玩弄她的感情和身体。

    唉!

    只是无缘吧!

    池月决定,不想往事,敞开肚子吃。

    她和王雪芽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王雪芽就喝下了很多酒,赵喜来似乎早有准备,一滴酒都没有沾,离席的时候,像个乖乖的小白兔,拿起她的车钥匙,为难地说:“是你们送她回去,还是我?”

    池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王雪芽,“还是我来吧。”

    目前还没有机会问得他们的关系,池月不敢冒失。

    赵喜来没有多说,开着王雪芽的车离开了。

    天狗开车把他们送到王雪芽租住的住宅,池月没让乔东阳插手,一个人扶着她上楼,开车,把她丢在了床上。

    “干嘛这么多?真是的……”

    “开心……高兴……就是很开心……”

    “好的,开心姐,小的这就去给你放水洗漱。”

    池月哼笑一声,回头瞪她,发现王雪芽鼻子吸了吸,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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