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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假皇上 文 / 福履

    太后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假皇上居然把皇后的后宫职权交给了别人?

    皇后乃后宫主位,若非病的下不了塌,病入膏肓,绝不会让其他女人代理后宫之事。

    皇上如此,究竟是皇后病的太重,还是故意下了皇后的权?

    “梅妃?哀家之前怎从没听说过后宫有这个封号的妃子?”

    杜书禹回答道,“太后不知也是正常,梅妃入宫才一年不到,入宫两月便怀上了皇嗣,不久前诞下了吉祥长公主,再过两日长公主就要满月了。”

    太后捏着手绢的手突然一松,精致的手绢翩翩脱手落到了地上,沾湿了浅浅的水渍。

    后宫有孩子,却是假皇上的。

    后宫无嗣多年,一直是皇室和朝堂的心病,如今假皇上占据了皇位,还生下了长公主。

    皇嗣诞生这么大的事,她之前怎么一点没听说?

    “梅妃诞下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居功至伟,所以陛下进封了妃位,皇后养病期间,也暂由梅妃管理后宫。”

    水善此时迫不及待想知道敏儿怎么样了,她身为皇后求子多年,却未能诞下一儿半女,如今不仅被一个刚入宫的女子捷足先登,还被夺了管制后宫之权。

    敏儿肯定很无助。

    然而水善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杜书禹,也不能表现出来让他看见。

    杜书禹是假皇上的人,她的任何态度、情绪都会被传达给假皇上。

    “我想见见皇上,你代哀家传达一声。”

    水善直直看着杜书禹,看的他心虚,敛下眸子,应下了。

    太后总是有这样的能力,看穿人的内心,在她面前,似乎所有谎言和虚伪都会无所遁形。

    杜书禹不敢对视太后的眼神,他只能逃避。

    水善求见皇上许多次,但却是在十五日之后才见到人。

    皇上来到流水行宫时正是晚上,水善已经睡了,却被杜书禹喊了起来。

    皇上一袭明黄龙袍大步而来,气势威严不容轻犯,头仰的高高的,高傲、霸气、目不斜视,看在水善眼中却是紧张心虚的表现。

    水善已经穿戴好在主位上等着,如柳平柏所说,皇上脸部被烫伤了,面积不大却很明显,遮挡了些许容貌。

    若是打眼一看,这人确实与闵元瑞极为相似,加上脸上的伤疤,更加难分真伪。

    但水善与闵元瑞的熟悉程度岂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靠近些,稍稍认真观察,不难发现面前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假货。

    假皇上学着曾经的皇上想要和水善主动套近乎,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大步上前规规矩矩施了一个大礼。

    “母后,您可回来了,您真是担心死儿臣了。”

    水善被面前的冒牌货叫着母后,心中那叫一个不舒服。

    “母后这一年多是去哪儿了,儿臣满天下的找您,您为何要离开。您可知道,儿臣有多担心您,还有敏儿,日日夜夜为您祈福诵经,保佑您在外平安顺遂。”

    假皇上一番感人肺腑孝心可鉴的话,说的很是情深义重。

    水善不露神色的展现个端庄笑容,“皇上这般孝心,为何等了二十来日才来看哀家。”

    假皇上许是没想到水善这般不给脸面,当面拆穿,表情不自觉僵硬了一下,但很快转为痛心疾首的愧疚之色。

    “是儿臣的错,没能及早来看母后,朝中现今正值多事之秋,江湖混乱,边疆战事也紧张,儿臣实在忙的脱不开身,还请母后责罚。”

    “你我是母子,有什么责罚不责罚。你是皇上,自然应当将国事摆在首位。”

    水善嘴上边说,心中边恶寒,脸上笑着心中却恶心着。

    这样阳奉阴违的客套来客套去,真是虚伪恶心。

    宫人们送上些茶点便退下去了,让皇上和太后单独说话。

    杜书禹也退下了,偌大的正殿之中只剩水善和假皇上二人。

    “母后离开皇宫,过得可还好?可有受苦?”

    假皇上深深看了眼水善坐着的位置。

    她心安理得的坐在主位上,假皇上心中有不满,却还是未有言语,兀自在下手坐下。

    水善清楚的感受着他身体传达的不满气息,丝毫不在意,稳稳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杯中的青叶。

    她是皇宫中辈分最高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她完全有资格坐在最尊贵的位置,站在他仰望的高处。

    “受苦倒不觉得,却是遭遇了不少危险,许多次险象环生。”

    水善笑眯眯的看着假皇上,假皇上只觉得她的笑容那般诡异,带着嘲讽和玩味。

    “皇上不也派了人追哀家?”

    水善笑着打趣,语气听上去却是冷冰冰的。

    假皇上假装没听懂,问心无愧的解释道,“儿臣是想让母后回宫,您是天闵王朝的神,百姓们的支柱,应当在皇宫中享受天下人的敬拜。”

    水善摆摆手打断假皇上的话,不想听他说这些虚伪话。

    若是想让她回宫,为何又会下旨昭告天下她已仙逝?还要为她修建庙宇。

    分明是假皇上真的希望她去死。

    水善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问道“皇上想要哀家在行宫修养多久?哀家本想纵情江湖,但皇上非要哀家回宫。现在既然被抓回来了,哀家也只好老实回宫里去。”

    假皇上谄笑一声,“母后这是还在和儿臣赌气呢。母后想要自由儿臣明白,这流水行宫无人敢来打扰,母后可舒舒服服的不受拘束。您安心在此修养变好。”

    “哀家若想不受拘束,岂是这小小行宫就能满足的。哀家既已回来了,便会安分的恪守太后的职责。哀家堂堂渊穆太后,岂能总躲在这行宫逃避度日。”

    杜书禹想要永远将她囚在此处,水善怎会如他愿。

    她既然回来了,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她离开皇宫是为了自由,她压抑了一辈子,在天闵王朝繁盛平和之际,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但此刻的闵王朝危机重重,内忧外患。

    她无法再坐视不管。

    这是她二十多年前从曦宁手下救回的王朝,是她的家,亦是她的依靠。

    她不允许面前这个冒牌货毁了天闵,毁了她的家。

    她是时候该发起反击了。

    水善态度坚决,假皇上却也态度坚决,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说着孝心体恤的话,却是一点都不肯松口。

    “母后受了苦,儿臣如何忍心让您再继续劳累。母后安心在行宫修养,一切事宜儿臣都会让人安排妥帖,您只要安心的颐养天年便好,这是身为儿子应该有的孝心。”

    水善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手绢按着眼角,笑的前俯后仰。

    纤细的腰肢靠在靠椅上,如弱柳扶风,浅绿色襦裙随意的铺在身侧漾开一地碧池。

    “皇上觉得哀家像是需要颐养天年的模样吗?”

    水善止不住的大笑,视线悠悠望着假皇上,满眼的戏谑。

    水善一张明媚精致的脸庞,完全如同少女一般,气质幽兰空灵,一双亮如星海的双眸,充盈着沁人心脾的舒畅光亮。

    这是一朵娇艳正盛的花朵,任何有眼睛有感知的人都会如此认为。

    假皇上虚伪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嘴角慢慢垮下来,眼睛已经变得冰冷无情。

    “颐养天年怕是还要等上几十上百年,皇上再三不让哀家回宫,所为何?”

    假皇上这下彻底伪装不下去,神情僵硬不见任何暖色,手上玩弄着茶杯,看都不看水善一眼。

    “母后一介女流,还是莫要争强好胜为好。吃好穿好玩好,只管享受便可,儿臣自当好好尽孝,让母后永享富贵。”

    假皇上这是在威胁啊!

    水善灿烂了眼眸,倾身靠在案几上,手支着下巴,慢吞吞道,“皇上的意思是,哀家回宫便是争强好胜?哀家若坚持要回宫,皇上便要处置哀家,让哀家再也无法享受富贵?”

    假皇上直直对视上水善逼迫的眼神,静静的不说话,脖颈微微暴起的青筋,已经出卖了他濒临边缘的暴怒情绪。

    这个假皇上还是太稳不住情绪了,难道当了一年多的假皇上,已经容不得有人违背他的意思?

    他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天闵王朝的主人?

    “太后是如何逃脱的?”

    假皇上卸去了所有伪装,露出提防、冷血的真面目,称呼也改为了太后。

    水善见他不再装了,舒服的长长输了口气。

    “皇上说的是哪次?哀家这一年多的经历可是丰富得很,被追被杀的事多了去了,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皇上说的是哪一次?”

    假皇上被驳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打她,终究还是按耐住不耐烦,灌下了杯中的茶水。

    “太后明知故问,明人不说暗话,你躲藏在深山那次,明明手下人回报你已经死了,为何又活了过来?”

    “这个嘛……”水善故意卖关子,吊他的胃口,许久都不回答。

    “皇上既然问我问题,那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水善动了动身子,戏谑的笑意变得认真,一字一句道,“为何要开战?”

    假皇上被水善认真的眼神看怕了,明明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平淡如泉,却总感觉有股强大的压力逼迫着他,让他无法逃避,无所遁形。

    “开战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为何要开战?”

    战争发起,百姓们漂泊流浪、生灵涂炭,造成了无数伤亡和灾难。

    假皇上占据皇位,求的不过是荣华、地位,以及君临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

    开战对他绝无好处,反倒是劳民伤财,引得怨声载道。

    假皇上久久直视着水善的眼眸,看出她的急切,突然戏谑的漾起嘴角弧度。

    “这是你儿子的决定。”

    水善心中一顿,果然如此。

    这是闵元瑞的意思,毋泪的意思。

    水善早就猜到天闵与曦宁开战,是毋泪所为,此时再问不过是想从假皇上口中,征求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如今天下,曦宁、天闵、哈单族、江湖,皆在毋泪的掌中。

    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

    “我虽成了皇上,却要时时受到他的制约,他说什么我便必须做什么。他说开战,我便开战。人人都说太后是天神降世,慈心大爱,关怀百姓,最是见不得百姓们受苦,但这战争之苦是你儿子带来的,是你最最疼爱的闵元瑞。”

    假皇上此时已不再遮掩自己的假身份,森冷嬉笑着,看着水善苍白的脸颊,心中很是痛快。

    “但太后不必担心,我最是爱好和平,一定会尽早结束战争,不让百姓受苦。之前我处处受限闵元瑞,但如今的天闵王朝,我才是主人。谁能说我是冒牌货,谁又有证据?就连尊贵的太后您……也不可以!”

    水善突然茫然了,假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他之前受限于毋泪,难道现在便不用受限于毋泪了吗?

    水善对假皇上的自信嗤之以鼻,哼哼两声蔑笑道,“你若如此有恃无恐,又何必千方百计追杀我,囚禁我,何必怕我重回宫中?”

    假皇上癫狂的笑颜慢慢僵硬,水善心有底气的一字一句,肯定道,“你在害怕,害怕我揭露你是个冒牌货,害怕死无葬身之地。因为你明白渊穆太后对整个天闵王朝的意义,渊穆太后所代表的身份和影响力,是至高无上的。

    我说的话便是真,无需任何证据证明。我说你是冒牌货,天下人便都会说你是冒牌货,你将永远无法真正清白,无法安安稳稳、长长久久的坐在这个皇位上。”

    渊穆太后不仅是皇上的母亲,更是整个天闵王朝的心里支柱。

    假皇上漏洞百出,他永远无法与渊穆太后的强大相匹敌。

    假皇上此时已是脸色雪白,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将她捏死。

    “其实你方才的问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是全天下人尽皆知的神奇存在,我不老不病,自然也不会死。你觉得你派人杀我能彻底铲除我这个威胁吗?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只是想亲口听我承认罢了。我是死不了的,所以你只能关着我囚禁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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