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契神’ 文 / 明景

    陈白羽和李天朗要结婚了，村里的人都替他们高兴。不少人过来问订下日子没有？请了谁当米婆？

    阿婆请了青姨当媒人，以后青姨就是陈白羽和李天朗孩子的米婆。阿爸阿妈对此也没有意见。

    至于日子？

    还没有订。

    还要找算命先生算出好日子，然后才能订下来。像结婚、进宅这种大事，肯定是要找一个好日子的。

    农场人习惯了，如果没有问算命先生找一个好日子，会觉得心里不踏实。即使算命先生也要翻看日历，确定哪天是不是宜嫁娶。

    但大家就喜欢算命先生翻的。

    虽然家人早就知道陈白羽和李天朗谈恋爱，但阿婆也不肯定两人会这么早就结婚，还以为这两年要谈好几年呢。

    毕竟，这几年两人一直两地分隔，一个在农场，一个在京都，根本就没有恋爱要结婚的样子。

    阿公阿婆都以为陈小五辉再等等，等小三小四都结婚了，才提出来。没想到，陈小五会愿意这么早就结婚，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

    “慢慢准备就好。反正小五还年轻。不急。哎，我还想留小五两年呢。”阿妈瞪了陈锦绣一眼，“小五不急。我急的是小三。”说真的，阿妈就没有急过陈白羽。陈白羽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清清楚楚。

    不像小三，该恋爱的时候不恋爱，等该结婚的时候才想到要恋爱。等恋爱清楚，就错过了结婚的好年纪。

    哎。

    儿女都是债。

    还是还不清的债。

    “妈，现在提倡晚婚晚育。”陈锦绣也无奈，陈小五结婚，却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现在家里人对她都一个意思‘陈小五都结婚了，你这个当姐的连男朋友都没有。’陈锦绣都要怀疑，这句话的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你怎么好意思？’

    “小三，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找不到男朋友？”阿妈盯着陈锦绣的脸看了又看，“明明就很漂亮。”

    “妈。”陈锦绣都要哭了。这个年过得实在是太糟心了。

    天天被催婚。

    难怪越来越多的都市白领不愿意回家过年，谁愿意被这样一天三餐的催婚？好像没有男朋友就连街边的垃圾都不如了。

    真的太悲惨了。

    陈锦绣觉得明年要是不带个男朋友回来，她就真的要成为全家敌人，被全家攻击了。

    太痛苦了。

    陈锦绣瞪了陈小五一眼，明明就有大好青春，为什么要早早进入婚姻的坟墓？

    陈白羽耸耸肩，一脸的天真无邪。

    “妈，现在的人一般不会结婚太早，一般都是先谈恋爱，确定合适了再结婚。不恋爱就结婚，那是盲婚哑嫁。”陈锦绣现在只祈求，希望小四不要结婚太早，否则，她绝对会被催婚逼疯的。

    “谈几年恋爱，然后再开始谈婚论嫁。”陈锦绣真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需要找一个男人来恋爱结婚了。

    恋爱可爱，结婚暂时没有打算。

    但家里人却觉得不结婚只恋爱就是耍流氓。

    “哼。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阿妈摇摇头，“恋爱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愿意结婚。或者干脆恋爱七八年，却拍拍屁股就一拍两散。”

    “妈，人家结婚七八年的也能拍拍屁股就一拍两散。”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再说，婚姻还有七年之痒呢。

    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都有中途下车的风险，只是在舍弃的时候，婚姻比恋爱多了一道程序而已。

    “哎呀。你男朋友都没有，和我说什么七年之痒？哼。有本事，你就给我找个男朋友。”

    “我要细心的找啊。要是找了个渣男怎么办？”

    “我和你爸只见了一面就结婚，现在也好好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婚姻轻浮了，不够重视了。愿意包容全世界，就是不愿意包容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为了汤水咸和淡也能离婚，这不是胡扯么？”

    阿妈说起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一脸的不赞同。

    陈锦绣抿抿嘴，“妈，那是因为你运气好，遇到了好男人。”可惜，她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当然，现在生活好了，诱惑多了，好男人也越来越少了。

    阿妈瞪瞪眼，“你怎么知道你遇到的就不是好男人？哎呀。我不想和你说话了。”阿妈摇摇头，感觉自己要被小三给气死了。

    “妈，现在说陈小五的事呢。你偏要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我明年就带一个男朋友回来，哼。一个英俊帅气，又宠我上天的男人，还要有钱有权。”

    “天还没有黑就开始做梦了？”阿妈摇摇头。

    陈锦绣耸耸肩，“妈，大家都在关心陈小五呢。我找男朋友的事先放一放。”陈锦绣最担心的就是阿妈让村里的人介绍。

    每次走亲戚，阿妈都会对亲戚说，‘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年轻的小伙子？’每次，陈锦绣就要被亲戚们问‘想要什么样的？有什么要求吗？’

    她要是不说出三四五六，亲戚们就说她要求高。

    呸。

    她明明就是没有要求。

    回来过年，几乎所有亲戚都知道她找不到男朋友，嫁不出去，真的太悲催了。

    “哈哈。小三还年轻呢。”娟婶笑着替陈锦绣找借口，陈锦绣还没有来得及感激，就听到对方说，“我妹妹村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深圳卖鸡鸭，每天能赚不少......人也踏实上进，一个人守着一个档口，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要起来杀鸡杀鸭......因为家里穷，没有读什么书，想要找个有文化的老婆......”

    陈白羽差点笑了出来，不是说小摊档的老板有什么不好，只是三姐应该更喜欢霸道总裁。

    “如果觉得合适，可以安排见一见。”

    这样的话，陈锦绣已经听了几十遍了。

    陈锦绣看向阿妈，她真的不想相亲。还是和自己的理想型差这么远的人相亲，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知女莫若母。

    阿妈太了解陈小三了，眼睛就长在透顶上，是不可能愿意嫁一个文化水平没有她高的男人的，只能委婉的拒绝娟婶。

    阿妈瞪瞪小三。

    “阿妈，我记得小五契神吧？”陈锦绣赶紧转移话题，不能再谈下去了，否则，她真的可能要被相亲了。

    虽然大唐农场越来越好，但陈锦绣还是不愿意嫁回农村。多少人都在走出去？她才不要像真小五这样走回来。

    “阿妈，小五契神了，是不是要在结婚前解契？”

    ‘契神’是农场特有的一个很有当地特色的风俗习惯。‘契神’相当于认亲，认干爸，只是这个‘干爸’是天上的神。

    在农场，身体比较弱常生病的小孩就会被‘契神’，意在祈求上天保佑。‘契神’后就是老天爷的干闺女了，老天爷当然要好好保佑了。

    只很有个人愿望色彩的一个风俗习惯。

    ‘契神’有着很复杂的仪式，需要选好日子，然后请上做法事的人，还要准备好鸡鸭猪头等牲畜。

    祭拜祖先，请求祖先同意，然后再请求神明，祈求神明答应。

    在祖先和神明都答应后，再开始‘契神’仪式。

    ‘契神’成功后，就是老天爷的闺女了。‘契神’后，不能吃狗肉直到结婚前‘解契’才能吃，否则就是对神明不敬，是要被惩罚的。

    一般‘契神’是为了让孩子健康长大，结婚就证明孩子已经长大了，需要在结婚前‘解契’。

    ‘解契’同样有着很复杂的仪式，同样需要准备法事，准备鸡鸭猪肉等等里祭拜祖先和神明。

    ‘解契’就是要告诉神明，孩子长大了，要结婚了，同时也感谢神明的保佑。

    陈白羽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阿妈就帮她‘契神’了。现在她快要结婚了，当然就要‘解契’了。

    “嗯。是要准备了。就不知道年例前有没有合适的日子。”在听陈白羽说要结婚后，阿妈就已经开始准备‘解契’的事情了。

    “幸好老天爷保佑，小五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还聪明伶俐。”阿妈很感激老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从‘契神’后，陈小五的身体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陈锦绣看了一眼阿妈，不想告诉她，这绝对是她想太多了。

    “既然小五‘契神’了，就要‘解契’后才能准备结婚的东西，否则老天爷要不高兴的。”

    ......

    陈锦绣推了推陈白羽，“你真的相信？”

    “相信什么？”陈白羽眨巴一下眼睛，她只知道家人为了她的健康用心良苦。陈白羽不知道老天爷是否有眼睛，是否真的能看到人间疾苦病痛，但陈白羽知道阿妈为了让她健健康康的长大费尽了苦心。

    在正月十二的时候，陈白羽在家里‘解契’。因为感谢神明的保佑，阿公阿婆不仅准备了鸡鸭，还准备了烧猪，然后还有一天的法事和舞狮。

    ‘解契’后，陈白羽可以吃狗肉，可以开始准备结婚的适宜。

    “小五能吃狗头了，要不要去关系买只狗回来杀？”

    “不要。”陈白羽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要吃狗肉。坚决不吃。”

    因为陈白羽的拒绝，阿公才没有去买一只肉狗回来杀。

    什么是肉狗？就是像鸡一样，被圈养起来养，没有野性的狗。这类狗像鸡一样，养大就送上餐桌。

    隔壁市还有一个狗肉节呢。

    上辈子，狗肉节的时候，一些爱狗人士就没少和商家起冲突。爱狗人士觉得狗肉节太没人性，太残忍。商家却回怼，既然这么人性，为什么还要吃鸡肉？你养狗，就不让别人吃狗肉，那如果有人把鸡当宠物，是不是也不能吃鸡杀鸡？

    虽然商家很委屈，也有理有据，但狗肉节还是慢慢的名存实亡，最后没有人提起。即使是以吃狗肉出名的城市也慢慢的不再宣传。因为承受不起别人的口诛笔伐。

    不过，现在吃狗肉还是很流行的，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特别是隔壁以狗肉闻名的城市。

    至于狗肉节，更是年年爆棚。

    就连温先生也和他的朋友一起去隔壁市吃了狗肉煲，还意犹未尽的说味道不错。

    虽然陈白羽不养宠物狗，但坚决的拒绝吃狗。不管它是不是圈养的，陈白羽都不吃。

    “不吃就不吃吧。这些用饲料养起来的狗也没什么营养，还不如我们的果园鸡。”

    自从果园鸡出名后，阿公不管说什么都喜欢用果园鸡来比较。

    陈白羽‘解契’了，然后阿婆找算命先生算了结婚的日子，有年中的，也有年终的。

    最后陈白羽和李天朗选了年终的一个日子，在十二月份。

    农场人嫁娶一般会选择在年底，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热闹。虽然日子在年终，但很多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例如大床，例如木箱，家具等等。

    陈白羽和李天朗结婚，忙的是家里人。

    这天，陈白羽正准备和阿公一起去水库捞鱼，就被徐正宁夫妻两给叫住了。

    年例到了，陈白羽和阿公准备捞鱼做菜。因为水库的鱼卖给了市里的水产品城，陈白羽就没有给村里的人送鱼。

    农场家家户户都有鱼塘，想吃就到鱼塘捞一条，也不缺鱼。

    看到徐正宁夫妻，陈白羽有些意外，“真巧。”

    年例到了，农场人家的亲戚朋友也陆续到来，农场会比较热闹，路上到处都是奔跑着的小孩。

    徐太太大着肚子不方便，所以这两天都没有出门。

    “小五，我想问问你‘契神’的事情。”

    原来，徐正宁夫妻想要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契神’。陈白羽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这真的只是一个具有愿望色彩的习俗而已，是母亲家人对孩子的健康的期望。

    如果真有老天爷，老天爷也忙不过来是不是？

    “你们还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后再说吧。再说，‘契神’需要祭拜祖先，你们的祖先也不在农场是不是？”

    陈白羽看这两人还没好友放弃的意思，很无奈，“契神’了，不能吃狗肉，等结婚前还要再回来‘解契’，很麻烦的......如果忘记了，也要和祖先道歉，还要告诉神明，请求神明的原谅。”

    农场有个人‘契神’了，但他却在无知中吃了狗肉，然后准备鸡鸭猪，做法事向祖先道歉，然后请求神明原谅，“老天爷啊，对不起，我吃狗肉了，你一定要原谅我，继续保佑我。”

    这个道歉在农场传了好几年。老人是带着告诫的传言，而年轻人更多是当笑话八卦听。

    “虽然我也‘契神’了，但这真的是披着愿望色彩的迷信行为。”陈白羽希望徐正宁夫妻打消这个想法。

    真的没有必要。

    －－－－－－题外话－－－－－－

    ‘契神’是小景家乡一个比较有地域特色的习俗。

    很多孩子在出生后，都会被‘契神’，包括小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