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三更合一) 文 / 香酥栗

    “咻咻，妈，你来。”
    田巧花疑惑的来到王一城身边，说：“你怎么贼眉鼠眼的,干啥呢？”
    王一城嘿嘿一笑,直接把一块肉塞到了老娘嘴里，田巧花：“嗞~”
    香辣！
    王一城得意一笑：“好吃吗？”
    田巧花：“你这是……”
    她微微眯眼,随即细嚼慢咽，这是一块兔肉,还是兔腿上的肉,又有嚼头又好吃,香辣的味道充斥在口中,真真儿的舍不得吞下去，田巧花细细品味了好半天,嘀咕：“怪不得家里一股子艾蒿味儿。”
    这小子又搞小动作了。
    她点点儿子,小声问：“哪儿来的？”
    王一城挑眉：“就一块，没了。”
    田巧花直接翻白眼，说：“我压根就没跟你要，你这人真是……算了，我不管了,随便你去吧。”
    她其实有些猜测，要说王一城能抓到猎物,打死田巧花她都不信,但是要是“捡漏儿”那可就不好说了。她默默的看向了隔壁的何四柱儿，笑了一下。
    王一城也不管他妈说什么，回屋打扫,很快的功夫就收拾干净，宝丫也吃完了,他找了报纸包起骨头，默默的拎着出门丢掉。宝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炕上摆弄小老虎小兔子，小木头玩偶宝丫超喜欢的，她摆在一起，玩儿的很开心。
    嗯，吃草的是一伙儿的，吃肉的是一伙儿的。
    宝丫自己摆弄玩具，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声：“救命啊！”
    宝丫耳朵一动，立刻跑到窗边，贴在玻璃上往外看，外面的声音很大，宝丫觉得有点耳熟，她在窗户上看不到什么，她又麻溜儿的出了门，她奶已经出来了，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田巧花：“是隔壁。”
    她赶紧来到墙边，往隔壁看，就见吴阿婆嗷嗷的。
    田巧花：“老吴，咋了啊？”
    吴阿婆脸发白：“香织昏过去了。”
    她瞬间麻爪儿了。
    田巧花：“人昏过去你赶紧给抱到屋里啊，招娣你去叫药匣子啊。”
    招娣站在门口看热闹呢。
    吴阿婆立刻：“小孩子看什么大夫，不用花钱的吗？”
    这女娃娃花钱，她是绝对不舍得的，田巧花真是看不上这个人，她说：“你就乱来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家可落不到什么好儿。到时候倒霉的也不是我们。”
    这么一说，吴阿婆真是怕了。
    她赶紧把香织抱起来进家，说：“先喂一点吃的看看，也许就是饿的。”
    吴阿婆还是不舍得浪费钱，想到这丫头昨晚到现在没吃，可能是饿的，就骂娘：“真是个废物，一顿不吃就这样。是猪猡投胎的吗？不吃不行。”
    她狠了狠心，到了点红糖出来，冲一冲灌给了香织，香织闭着眼睛一口口的吞咽，喝是喝下去了，人却没有醒，吴阿婆骂：“真是个讨债鬼。”
    又拿了一块桃酥，一点点喂给了香织。
    这可是她老伴儿的专属，她自己都不舍得吃一口，这一次便宜这个死丫头了。要不是看她昏迷，她是不会浪费的。好在，香织看起来气息平稳也没发热，估计就是饿婚的。
    吴阿婆又喂了点东西，回头看到招娣嫉妒的眼神儿，怒道：“都是你个死丫头，如果不是你昨天招惹她，那里有后来这些事儿，你一天天的是不给我们惹麻烦就不消停是吧？我真是让你们愁死了，怎么就养了这么些赔钱货，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家里的活儿都等着我是吧？我这么大岁数了，该你们的？”
    招娣被揍成猪头，今天没有出门，这做饭的活儿就是他了。
    别看这做饭的活儿是她的，但是想偷吃是不可能的，吴阿婆拎着板凳坐在灶台边儿盯着呢，她说：“你妈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一个个的一出门就没影儿了，活儿也没干多少。
    她很是恼怒，招娣缩着肩膀，一句话也不敢说。
    香织躺在炕上，眼睛睁开一下，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顾家没有其他动静传出来，田巧花又张望了一眼，估计没啥事儿了，这才从石头上下来，说：“他家真是能闹妖儿。”
    宝丫点头，很是赞同，她说：“奶，他们家为什么要这样对香织啊？”
    田巧花：“他家不是对香织不好，是对女娃儿都不好，重男轻女呗，咱不学这种东西。”
    宝丫：“我知道的。”
    小姑娘神神秘秘的凑到田巧花身边，说：“奶，于招娣想做香织的后妈。”
    田巧花：“这谁不知道啊，村里的傻子都知道。”
    宝丫大眼睛眨了眨，说：“我知道的更多啊，今天早上我还看到隔壁顾三叔跟于招娣阿姨一起去公社，他们两个这样一起走。”
    她示意田巧花蹲下，宝丫立刻与她肩并肩，然后胳膊肘一直拐田巧花，说：“就这样呢。”
    田巧花嘴角抽了抽：“……”
    这是干啥呀，让孩子都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田巧花语重心长：“宝丫啊，咱们不看这玩意儿，辣眼睛，小孩子看了可不好。”
    宝丫：“我还看到……”
    田巧花：“咱俩进屋说。”
    她还得做饭呢，再说这事儿也不好在院子里说，隔墙有耳啊。
    两个人一起来到正屋，田巧花开始干活儿，宝丫则是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儿，宝丫叭叭叭：“徐小蝶也想做香织的后妈，我之前看到香织爸爸抱着她，深情呼唤：小蝶！”
    田巧花：“……”
    这两个瘪犊子，乱搞就乱搞，咋还让孩子看见了。
    她揉揉香织的头，说：“咱以后遇见这种赶紧离远点，晓得不？”
    宝丫：“为什么呀？”
    她的睫毛忽闪：“很有意思啊。”
    田巧花：“我这不是怕他们动作更恶劣，教坏你这种小孩儿吗？小孩子还小，不懂这些的。”
    宝丫：“哦。”
    田巧花：“这个事儿，你跟别人说了吗？”
    宝丫看着她奶奶，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她嘟嘟脸蛋儿，说：“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啊，你又不是别人，我爸爸说了。出去不要说这些，人家知道了怪上我们，挨打就不好了。”
    宝丫很怕挨打，所以宝丫嘴巴最严。
    田巧花无语。
    好半天，她说：“你知道就好。”
    她瞅瞅家里没外人，说：“给，这个你收起来，别让别人晓得哈。”
    宝丫一看他奶给她塞了一个鸡蛋，眼睛一亮，高兴的点头，说：“谢谢奶奶。”
    田巧花：“赶紧吃，别让人知道了。”
    宝丫：“好。”
    小姑娘大口的咬，吃掉一半儿，剩下一半儿递给田巧花：“奶。给你吃。”
    田巧花：“我这么大岁数了吃这个浪费，你自己吃，快点，一会儿有人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宝丫：“可是我爸说不能吃独食……”
    “你听你爸……唔。”
    宝丫把半个鸡蛋塞进了田巧花的嘴里，还别说，这父女俩个做法都一样，田巧花看着小女娃儿稚气的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把鸡蛋吞了，她说：“漱口。”
    宝丫火速行动，眼看她跑回屋，田巧花笑着摇摇头。
    还别说，小五子还是很会教育孩子的。
    其实一个家里好多个孩子，田巧花从来都是公平的，没办法，不公平的话，这家就带不起来了啊，再说想攒钱，不公平怎么办？他家多少个小孩儿上学啊。
    不过最近她倒是偷偷给宝丫塞了两回吃的，这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小五子就这么一个崽儿了啊。这要是不健健康康的长大，往后小五子连个后都没有。
    她这当老娘的哪里能一点也不为孩子想？
    再说，宝丫也没个亲妈照拂，后妈再好也不是亲妈，当奶的少不得要多照看孩子了。她低头叹息一声，别看唐可欣和小五子现在处的挺好，但是小五子不能再生了，一年两年可以，日子长了呢。
    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没个孩子，现在是感情浓，她不在意，如果以后淡了些呢？她会不会怪罪宝丫，觉得都是宝丫的关系，小五子才决定不生？
    虽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当奶的已经开始不放心孙女儿了，正是因为不放心，她才想着对孙女儿好一点。
    “奶。你干啥发呆？”
    宝丫漱口回来，就看他奶拎着锅铲发呆，眼睛直勾勾的。
    田巧花回神儿：“没事儿。”
    她赶紧干活，忍不住问：“宝丫啊，你唐姐姐跟你爸关系怎么样？”
    宝丫：“挺好的呀。”
    他们吃好吃的，都带着唐姐姐了呢。
    田巧花：“那你唐姐姐对你呢？”
    宝丫：“也挺好的呀，唐姐姐得爸爸给她寄了好吃的，唐姐姐都给我了，全部全部，都给我了。”
    她高兴的眼睛弯弯。
    她有好吃的。
    田巧花睨了她一眼，心说糖衣炮弹就能给你打倒！
    “一点吃的就给你收买了啊？”
    宝丫：“我还有一个新书包，是唐爷爷送的。”
    她又说：“我唐姐姐还给我改衣服了，唐姐姐说，把我不能穿的旧衣服全都改成新的款式，一定很好看。”
    她继续说：“唐姐姐对我好，对我爸爸也好，她还给我爸爸织了一件毛衣，可好了，过年前就能织好，我爸爸可以过年穿。”
    宝丫神神秘秘的靠近田巧花，说：“我唐姐姐说了，过年的时候要去扯一块料子，给你做件上衣。”
    她压低声音：“你可别告诉他们哦，这是我偷听来的。”
    田巧花惊讶的看着宝丫，宝丫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田巧花不自在的说：“我一个老太太穿什么新衣服。”
    宝丫：“当然可以穿啊。这有啥不可以穿的？我唐姐姐都攒够布票了，是唐爷爷寄给她的，我都知道的，她没有瞒着我，不过唐姐姐说供销社现在只有黑色，不好看，她要等一等，看看年前会不会来新的颜色。”
    田巧花：“这……”
    宝丫：“唐姐姐说红色最好看，可是都没有红色。”
    田巧花：“这孩子啊……”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要，但是嘴角都出卖了她，她嘴角扬的高高的，她上一次穿新衣服，还是六年前呢。小五子结婚，当时是戚秀宁送了她一套新衣服，是军绿色的，可体面了。
    现在每次去公社开会，她还穿着那套衣服呢，平常日子可是舍不得穿的。
    可别觉得六年前就是旧衣服了，这可是顶顶的好东西，他这把岁数的老太太，十来年不做一件都正常的。谁家不是大的小的一群人，小孩子长得快根本不能不做衣服，他们一般人家都是紧着当家的还有孩子。
    女同志做衣服都不多的。
    她那套军绿色的衣服，有人结婚还借了穿过几次呢，真好呢。
    田巧花陷入往事，又开始发呆。宝丫好心的说：“奶，如果糊锅底，你会心疼的。”
    田巧花一秒回神儿，这可不行，这要是糊锅底，那可是浪费。田巧花很快的干起活儿来。
    宝丫：“奶，我跟你说的，你不要说出去哦，不然爸爸就要说我是快嘴帘儿了。”
    田巧花：“奶知道。”
    宝丫坐在板凳上，晃荡小腿儿，说：“奶，今天中午吃啥啊？”
    田巧花：“炖白菜。”
    之前小五子专门给她留的一大碗鸡肉，她已经偷吃掉了，虽然鸡肉吃掉了，鸡汤倒是剩下一点，她正好烩在白菜里提个味儿，可好了呢。
    这不是她想吃独食，这小五子孝顺的东西，她要是散出去，这小兔崽子下次就不会再给了。
    当妈的可了解儿子。
    她说：“你爱吃豆腐吗？”
    宝丫点头：“爱吃。”
    她软乎乎的说：“我喜欢吃豆腐也喜欢吃冻豆腐。”
    田巧花：“那我下午去买点豆腐回来做成冻豆腐，咱们果断炖酸菜粉条。”
    宝丫眼睛一亮：“好哎。”
    田巧花：“你就瞧好儿吧。”
    宝丫笑眯眯的。
    王一城回来就见到这两个人唠的起劲儿，说：“你们这说啥呢？”
    宝丫：“我们说冻豆腐呢。”
    田巧花：“你去哪儿了？真是一出门就没影了，大冷天也管不住你是吧？”
    王一城：“嘿，妈。你看你说的，我刚才遇到徐会计了。”
    田巧花：“？？？”
    王一城：“宝丫你回屋玩儿。”
    宝丫扁嘴，一看就是想给她撵走，当她小，就不懂吗？
    王一城：“这个事儿你不能知道的。”
    宝丫：“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王一城点头：“对，因为你是小孩子，等你大一点我们讲八卦就带你，去玩儿。”
    宝丫：“那好吧。”
    她爸爸是不会骗她的。
    宝丫这个女孩子还是听话的，她颠颠儿的跑回屋，王一城接力坐在了闺女的小板凳上，他说：“我看到徐会计找隔壁顾老头了，俩人在打谷场那边的草垛后面谈判呢。”
    “谈判？”
    王一城笑：“用词不准确，就是徐会计找顾老头，让他管住顾凛，他不想顾凛和徐小蝶有什么关系，徐小蝶这两天都没上学，被关在家里了。”
    想来也是了，这八卦全村传的沸沸扬扬的，徐家也不是聋子，自然是听得见的。如果他是徐会计他也不乐意，自家闺女是个高中生，他们十里八乡的女娃儿读了高中的可不多。
    徐小蝶读了高中，长得也算是水灵，是清水大队有名的村花，干啥要找顾凛呢。
    徐小蝶今年十八，顾凛比他大两岁，今年是二十七，那也就是比徐小蝶大九岁了。
    顾凛也就读了个小学还没读完，鳏夫带着女儿，虽说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可是年纪又比徐小蝶大挺多的，作为当爹的，能乐意才有鬼呢。
    徐家没有来找顾家闹，都是顾及着自家闺女的名声了。
    不然的话，搁谁不生气？
    他说：“徐会计那文化人都气的哆嗦了，顾老头倒是会说话的，说了一通好听的，但是我都听出他话里的得意了。他儿子有能耐，他还挺得意的。”
    田巧花：“老徐也不容易，这两天我看他没精打采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他就算是村里很疼闺女的了，给闺女养得很好，可是没想到是，小蝶这孩子眼神儿不好。”
    其实吧，唐可欣嫁给王一城也很不般配。但是唐可欣当时嫁人是有一个前提的。她在知青点很不愉快，因为手里有钱，村里盯着她的人也多。
    如果真是遇到什么下三滥的，出了事儿就完了。
    所以唐可欣跟王一城结婚，家庭条件差的也大，但是村里人细想一下都能理解，当时二赖子娘还有村里还几个妇女都相中她了。其实唐可欣是不胜其扰的。
    她结婚，是解决麻烦。
    可是徐小蝶不是啊，徐会计是村里会计，徐家在本地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家人，谁能招惹她啊。她没有麻烦，而且选择也多，如果想嫁到城里，嫁给工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再看她跟顾凛纠缠，就会觉得这姑娘傻的冒泡儿。
    “那结果呢？”
    王一城：“哪儿有什么结果，顾老头倒是答应的好。不过我看啊，这事儿不是他答应了就有用的，顾凛听吗？徐小蝶听吗？徐会计其实找错人了。”
    田巧花点头，确实，他们双方长辈都不同意有什么用，如果徐小蝶死心眼，这事儿就没完。
    “哎不行，我得去给我女儿讲一些故事，让她知道，长大可不能被男人骗了。”
    王一城越想越不放心，奔着自己六岁的闺女就去了。
    田巧花：“你这操心的也太早了吧？”
    王一城：“未雨绸缪。”
    他说：“就男人那点套路，我得让我闺女知道。”
    田巧花：“……”
    这小子！
    其实王一城说得对，徐会计也知道，光找顾老头是不行的，可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不然怎么办？自家闺女不懂事儿啊，明明有大好的前途，非要找一个鳏夫，当爹的骂了又不听，打也打不得。
    他最近真是愁死了。
    他一路回家，徐家是一片愁云惨雾。
    因为徐小蝶闹出了不好的绯闻，徐家的两个嫂子脸色也都不好看。徐家三个孩子，徐小蝶有两个哥哥，她是最小的，生她的时候家里遇到了些好事儿，所以徐会计和老伴儿都很疼她，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带福的。之后徐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自然更是这样想，因此对她很偏爱。她的两个哥哥学习不好，所以只有徐小蝶自己读了高中，因为徐小蝶读高中的事儿，他家两个儿媳妇儿心里都是有埋怨的，觉得家里太过偏心女娃儿。
    可是就这倒是也没闹，毕竟徐小蝶如果嫁得好，那么结果也是好的。
    王一红嫁到城里，都会往娘家捎东西呢。
    他们婆婆可不像是田大婶那么抠儿。
    可谁曾想，徐小蝶竟然眼瞎的看上了顾凛。这闹出这传闻，家里都跟着丢人，徐家两个媳妇儿也不敢跟公婆闹，但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家里十分的压抑。
    徐小蝶如今被关了起来，一个人在屋里呜呜的哭。
    徐大婶怒道：“也不晓得这个混蛋给我们家小蝶灌了什么迷魂汤，哄的她死心塌地，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徐大嫂冷笑一下，说：“人家今天还跟于招娣一起去公社了呢。我看他对小蝶也没有多少真心。”
    “什么！”徐大婶更恨了。
    “我们小蝶哪里不如于招娣了？他竟然又跟于招娣混在一起了。”
    徐会计：“你是不是糊涂了，他看上于招娣才好呢，最好跟我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徐大婶：“对对对。”
    徐小蝶在屋里听到他们的话，哭声更大了几分。
    徐小蝶被关在家里，心里难受的厉害，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觉得父母真是太势利眼了，怎么能只看条件呢？感情的事情，哪里是条件能衡量的？
    她原本对顾大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虽然还是有点点好感，但是并不算是特别多。毕竟，追求她，对她有好感的人太多了。可是，可是顾大哥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成熟稳重睿智体贴，男人就该是这样的。
    而且，别人那么喜欢他，他却只喜欢她。徐小蝶说不出高兴，不管多少个人争，他都只喜欢自己，徐小蝶觉得雀跃极了。虽说，她也晓得顾大哥条件是差了点，但是感情怎么能用这么庸俗的事情来衡量。
    这些人根本不懂感情。
    真的感情，就是经得起考验的。
    她跟顾大哥，是要经历磨炼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是这样吗？
    她得坚定！
    至于顾大哥跟于招娣一起去公社，这个她是不信的，顾大哥对于招娣什么态度她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她爸妈还有嫂子故意这么说，想要诬赖顾大哥，一定是的。他们为了拆散他们两个人，无所不用其极。
    顾大哥……
    你知道是小蝶被关起来了吗？
    知道了吗？
    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一定是有人拦住了你！
    一定是！
    徐小蝶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她要坚强，她不能怀疑顾大哥，她要等他……
    徐家一片愁云惨雾，徐会计两口子是真的不理解女儿怎么就一根筋恋爱脑了。倒是没想过，徐小蝶这样的青春少女，脑子本来就简单，对感情更是一根筋。也许本来只有三分的喜欢，因为顾凛的体贴变成了五分；又因为别人的争抢变成了八分；现在，因为他们的阻拦变成了十分。
    徐家人越是阻拦，徐小蝶越觉得这就是真爱了。
    因为只有真爱才会有这么的考验。
    如果真的没有人争抢，如果没有人阻拦，徐小蝶能不能对顾凛这么爱慕，还真是不好说的……
    徐小蝶趴在窗口思念顾凛，而顾凛和于招娣正在一起往回走。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于招娣高兴：“没想到真的是工作的事情，我就知道城里人消息多，五百块钱，五百块钱真的不多。”
    于招娣还是有着现代的思维的，她压根就没把这五百块钱当成钱。
    五百，这才几个钱啊。
    “招娣，你不适合这个工作。”顾凛看她这么兴奋，忍不住开口。
    于招娣一愣。
    顾凛努力做出一副平静又真心为她好的样子，说：“你想一想，这个工作是煤场装卸工，你一个姑娘家，能做吗？而且就算是你能做，煤场那边能同意吗？他们会要一个不能干活儿的人吗？到时候少不得又要把你的活儿让给你哥哥了。煤场不会要女同志，你势必得给别人，你想啊，你爸妈还能让你把工作给别人？或者卖了？都不可能！他们一定是会让你把工作给你哥哥的。我不是看不起你哥哥，你哥哥那个人怂了吧唧的。而且还自私。真的拿到工作也不会给你一点好处。少不得还要看不起你，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
    没错，他们说的这个工作，正是关宇跟王一城提到的那个工作——煤场搬卸工。
    公社就那么大的地方，卖工作的人总归也是少的，所以这被大厨儿打听到转告于招娣，一点也不意外了。只不过这个工作适不适合于招娣，人家别人就不管了。
    倒是顾凛心情更激动了。
    他认真：“你给他们，真的很亏。而且就算是煤场同意，我也不想让你去，这么沉重的活儿，哪里你一个姑娘家能干的？我想一想就很心疼。”
    于招娣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凛，说：“顾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的。”
    顾凛眼神闪一闪，说：“你就别买这个工作了，或者你推荐给别人，我是不希望你沾上的，不然你爸妈那边怨恨上你，保不齐对你啥样。”
    他说：“你爸妈对你已经不好，如果再怨恨你，你还在他们手里，我简直不敢想……”
    于招娣：“顾大哥！”
    她扑到顾凛的怀中，顾凛蹙眉，不过很快的就搂住她，眼看周围没人，他低头抬起她的脸蛋儿，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说：“我是真的不舍得你……”
    于招娣瞬间捂住了嘴：“顾大哥！”
    她脸红：“你你你……”
    顾凛：“是我不好。”
    “不是！”于招娣喜悦的搂住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
    顾凛苦笑一下，说：“我承认，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不过我……”
    于招娣：“我不要听不过，我不要听，我只知道你喜欢我，这就够了。因为我也那么喜欢你。”
    顾凛拍着她的背，说：“好了，别这样，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认真：“我不能败坏你的名声，我顾凛做事情，顶天立地，男人就该是如此。我……”
    “我知道我知道。”
    于招娣喜悦：“我知道你真心对我。”
    她牵住顾凛的手，说：“顾大哥，要不，这个活儿你来接吧。”
    顾凛心下一喜，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他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这怎么好？”
    于招娣：“当然好，我帮你穿线，这个活儿我不能干，但是你可以啊。你是男人，没问题的。到时候我们再送点礼，给你换一个工作，让你坐办公室。”
    顾凛眼神更明亮，但是却又假装不在意：“这怎么好，这不是走后门么？我们怎么能做这种事儿，不可以。我不能允许你做这种违背政策的事情。”
    于招娣：“顾大哥，我知道你人品好，但是大家都这么做，我们这么做也没什么的。如果你怕名声不好，这些我都能来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她说：“我们卖一块金砖，先把这个工作拿下来。”
    顾凛：“金砖啊……”
    他是真的不想卖，这东西进了顾家，哪里有拿出去的道理？可是他也清楚如果不卖金砖，还真的不好凑五百块钱。
    他说：“可是现在卖金砖很难的，你该是晓得，一般人根本收不起。”
    这话不是胡说的，现在管的严格，大家有这种东西藏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拿出来。至于变现，一般人也不敢收的。本来收的起的人就少，现在很多人吓破了胆，更是不敢掺和这种事儿。
    现在环境就这样。
    于招娣也是知道一点的，她毕竟也看过不少年代文，她晓得，这肯定是过些年再出手更好。可是现在五百，太难凑了。她卖了好几个方子，也不过就是几十。
    恐怕去首都买个房子，五百都够了。
    于招娣有激动起来，这就是知道未来的好处，将来她是一定要买很多房子的。
    白菜价啊！
    不过她很快又敛了敛心神，琢磨起现在的情况。
    她说：“这件事儿，我们得快。”
    顾凛：“我懂，可是我一点门路也没有。”
    于招娣：“这样好了，我去黑市儿打听打听。”
    顾凛心一跳，再看于招娣这么直白淡定，仿佛没把黑市儿当回事儿，他抿抿嘴，握住了于招娣双手，说：“招娣，这些都靠你了。”
    他肯定是不去的，那地儿是一般人能去的吗？如果被抓怎么办？
    但是如果于招娣能去，那就最好了，反正她爱惨了他，不会出卖他。倒是不如让她去趟雷。他虚情假意，但是又饱含真情的说：“我知道，你全心全意都为我。”
    这话说的都是真心。
    于招娣：“你跟我还要说外道话吗？”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徐小蝶，但是很快又坚定，她才是顾大哥的贤内助，顾大哥是根本没明白自己更爱谁。
    “如果金砖真的卖不掉……”顾凛担心。
    于招娣：“我来想办法，其实现在卖金砖确实不是好时机，太亏了，我看看吧，如果卖不掉就想其他法子。我一定会帮你凑够五百块钱。”
    顾凛瞬间惊喜：“招娣，你怎么那么好啊？”
    于招娣娇嗔：“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
    两个人也不着急回来，找了一棵树下腻歪了一会儿。这才一起往回走。两个人一起进村，少不得又被人盯上，于大妈正在河边洗衣服，一看闺女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拽着女儿回家。
    于招娣：“你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少管我吗？你要是在多管闲事儿，我可不会交钱了。”
    于大妈：“你这丫头不知道好赖……”
    她也不晓得闺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好像变得很快。
    于招娣才不管那些，一翻白眼，直接走人。
    她又不是真的于招娣，可不会把他们当家人。
    她也觉得这家人没把自己当一家人，连吃饭都要省一顿，算什么一家人。
    其实这真是于招娣想多了。
    他们村子冬天冷了之后，不少人家都改成了两顿饭，毕竟又不用干农活儿，人也都在家，没必要折腾三次。除了像是王家这样有孩子上学的，好些人家都是如此。不过因为有孩子上学，王家倒是没改，他们这种改了才是不方便。
    于招娣不理解，但是这在村里并不少见，只不过于招娣不知道罢了。
    她跟村里人也没什么来往，她是穿越来的，对村里人不是很熟悉。要说最熟悉，那就是陈文丽了，还不是什么好的关系。至于以前的小姐妹，她都不来往了。
    村里的人，也是看不上的。
    这些人在他看来又土又小气，她可是真心看不上。
    于招娣抬头挺胸回家，于大妈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就不懂事儿呢。
    好在，她还有钱拿，不管这丫头干什么，让她攒点钱总归是好的。
    她一路回家，琢磨怎么跟闺女哪儿再抠一点钱。路上遇到小孩子放学，王家的一群小崽子一起走。她撇撇嘴，心道真是浪费钱。田巧花这么精明的人，这件事儿做的最拉稀。
    抠又怎么样，能算计又怎么样，这不是东边算计西边浪费。
    这孩子上学有什么用！
    王家一群小孩儿放学回家，王家很快的热闹起来，田巧花给每个人都分了饭，田秀娟在一边儿打下手，与有荣焉。这活儿啊，就是最得意的儿媳妇儿才能干。
    因为分餐不用抢，王家的人吃饭都细嚼慢咽的，午饭晚饭时间也都是家长里短的时间。王一林刚吃饭就迫不及待的说：“你们晓得不？就公社放电影那天，隔壁大山村出事儿了。”
    “出事儿？”
    大家好奇的看着王一林。
    田巧花：“咋？进小偷了？”
    王一林：“哪儿啊，不是的，不是进贼，是好几个人让公安抓了。”
    王一城：“快说说，咋回事儿？”
    王一林：“听说那天他们村里有人设赌，十多个爷们都在那头儿一起赌钱，不知道是被谁给告咯，当时公安就组织人手上门了。把他们堵在了屋里，当时那个乱呦，说是不知道谁动作快，直接把油灯打碎，拿钱跑了，大家都逃的乱七八糟的。后来都被抓到了，不过有好几个都是在山上抓到的，当场的赌资不知道被谁拿走藏起来了，也不知道藏哪儿了，谁都不承认。”
    王一城眼皮儿跳了一下。
    王一林：“咱们村子没人去玩儿，所以不知道这事儿，我也是今天上山遇到隔壁村的，才听说这个。你说哎，他们把钱藏哪儿了，说是当场不少钱呢，几十块是有的。”
    “我的天。”
    几个女同志惊呼。
    田巧花：“这些不懂事儿的，这赌是能粘的？作死吧。”
    王一林：“可不是，听说人还在里面，没放出来呢。”
    王一城一下子就明白了，有人把当时的东西收起来，往外跑藏在了山里，现在没去拿是因为人还在里头蹲着，没放出来。等放出来估计就知道了。
    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但是他还是跟没事儿人一样。
    “嘿嘿，不晓得我上山能不能找到那个钱。”王一林开玩笑。
    田巧花：“你就做梦去吧？人家的钱还能轻易让你找到？再说，你怎么知道是藏在山上，他们一路逃跑，保不齐是把钱藏在村里，又或者是交给自己同伙儿了，这都不好说。”
    “那倒也是，我也觉得不能在山上，扔山上谁都能捡到，倒是不如在村里逃的时候放在自己熟悉的人家里。”
    “是了。”
    大家都讨论这个事儿，毕竟这可是钱啊。
    “我要是有几十块钱，我可就发了。”
    “少做梦。”
    一家子都没当一回事，只是说个八卦，不过这也不奇怪啊。
    谁能想到，这钱是被王一城捡走了呢。
    不过王一城除了想到自己捡钱的事儿，又问了一嘴，说：“他们是看电影那天被抓的？”
    “可不就是那天。那天咱都去看电影了，他们以为没人，也就放心下来，谁曾想还是被人举报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王一城冷不丁就想到了顾香织，当时顾香织可是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冻得都要昏过去的样儿，一看就是走了很远的路，当时她说自己去公社看电影了，他们也没怀疑。
    可是现在吧，王一城倒是怀疑上香织了。
    如果真是去看电影，她咋不跟顾家人一起去？顾家虽然偏心，但是枣花招娣他们都能去，她自然也能。可她没一起去。
    如果真是看电影了，怎么会是那么个时间回来呢？她路上竟然没有遇到顾凛和徐小蝶？这也不对的。她当时压根就没提，可见就是没遇到，就那么一条路，她又不会是飞回来的。
    所以，她不是从公社回来的。
    王一城想了想，虽然不敢肯定，但是莫名就觉得是香织举报了那个赌摊儿。
    没啥证据，全是直觉，男人，也是可以靠直觉的。
    不过这就越发说明香织不对劲儿了，只是很快的，王一城眉头就舒展开来，跟他有个屁的关系？再说，他都见过重来一次和借尸还魂了，如果香织也是这两种快情况之一，也不意外。
    反正，她自从落水就不正常。
    他抿抿嘴，放下心来。
    他就是个寻常的懒蛋子，跟他没关系。
    你们有身份的人干的事儿，俺们普通人不掺和！
    我，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