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热热闹闹 文 / 香酥栗

    王一城一年没回来，村里变化属实不是很大。

    如果说有，也无非就是顾家，他已经都知道这家子干的事儿了，真的，就两个字:鄙夷。

    刚进村就吃了一口顾家的瓜，王一城越发的觉得香织走的对，他又跟于大妈唠了一会儿，这才领着蓝凌和闺女往回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田巧花已经站在巷子口张望了。

    王一城高声：“妈！”

    田巧花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你东西回来就行，人回不回来无所谓的。"

    王一城：“……”

    我的老娘，还真是啥时候都不会变。

    田巧花："小蓝第一次来，赶紧进屋。"

    她最先招呼儿媳妇儿，宝丫嘟囔："奶，你不最爱我了吗？我才是你最爱的啊。"

    田巧花翻白眼，不过嘴角却翘了起来："你啊，少来这一出儿，赶紧进家，我烘了花生，回家吃花生去。"

    田巧花对孩子的稀罕程度就看她是否大方了。

    总之几个儿子是没有的，孙子辈儿才有这个待遇。

    宝丫笑眯眯："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三个人一起进门，这时家里上上下下都等在院子里了，没办法，好奇啊。几个嫂子本来就着急，这一看人来了，全都探头探脑，不过乍一见到蓝凌，表情有几分微妙。

    小五子的新媳妇儿看着年岁不大，穿了一件胡萝卜色的大衣，黑长裤小皮鞋，就连头发都烫成卷发了，她的卷发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青春靓丽又带着几分风情。

    三个妯娌：“……”

    这个新妯娌，打扮的怎么跟电影里的女特务似的。

    这也太招人眼了。

    不过再看小五子，就更微妙了，这种微妙是于大妈能够体会到的。

    小五子何德何能啊！

    田巧花："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上来帮忙。一个个杵着跟电线杆子一样。"

    她说："快进屋，这几个都是你嫂子，这几个是小五子大哥。"

    他们家人丁兴旺，田巧花挨个介绍，蓝凌很快的分清了王家的人，不得不说，蓝凌他们家可没这么多亲戚，一时间还不怎么适应。不过她倒是一直客客气气，很有礼貌。

    田巧花也不指望这大城市来的新媳妇儿能迅速跟家里打成一片，面子情过得去就行。

    她说："赶紧都坐下吧，宝丫你今年考的咋样？"这当长辈的遇见小孩儿，第一时间问的就是成绩。

    宝丫立刻：“我考的很好的。”

    她骄傲的昂首挺胸，说："我今年考了全年级第一的。

    别看宝丫爱好多，但是学习是一点也不耽误的。

    田巧花立刻眉眼都是笑容，说："哎呦我孙女儿真是不简单，你们听到了吧？宝丫人家去了首都都好好学习，你们在家也不能给我掉链子。"

    几个孩子都期期艾艾的应了是。

    这说来也是，自从最小的绍杰出生之后，已经十多年了，家里再也没有小孩子，王一城这边不用说，他自己作妖的，但是其他几个都未必不想生，但是就是没有。

    所有他们家这些孩子都不算小，全都上学了。

    “我们都要好好读书的。”

    田巧花："你们知道就好。"

    "宝丫，来来，咱们比比个儿。"绍勇拉着宝丫比个头。

    他和宝丫同岁，但是小时候一直没有宝丫高，这大了之后总算是开始蹿个儿了，特别是这两年，长得比较快，忍不住就得意的想攀比。

    宝丫："去去去！"

    她说："你一个男娃儿跟我比个头，丢不丢脸啊。"

    她才不比，因为她没有绍勇高了。

    大家都看透了她，笑了出来。这是田秀娟几个妯娌才留心，这宝丫看着真不一样了啊。以前整天在身边转悠，就感觉这是个小孩儿，但是现在看了一看，她竟然长高了很多。

    田秀娟和柳来弟都不高，都是一米六出头，宝丫可是比他们高了不少。他家最高的陈冬梅一六五，瞅着也没有宝丫更出挑。她肯定是过了这个身高的。

    田秀娟："宝丫今年长高不少。"

    宝丫灿烂的笑："那可不。"

    大家瞅着宝丫，都发出了一样的感叹，她这一身时髦得很，人看着也特别的精神，白白净净的。刚才大家注意力都在新娘子身上，倒是没留心，小宝丫现在真是越变越好看。

    宝丫以前就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娃儿，现在更出挑，眉眼明媚张扬，一看就是王一城的闺女。

    这父女两个真是，不管是身处哪儿，都把享乐进行到底。

    宝丫："爸爸，你不是准备了礼物？"

    她提醒老爹。

    王一城："哦对，你看看我，你们看看我这个人品，我现在上学没工作，我还千里迢迢给你们带礼物，你们真是偷着乐吧。哪里有我这么好的弟弟。我跟你们讲，这就是亲生的，但凡是隔一层，我都不待搭理你们的。我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弟弟。"

    王一城自吹自擂够了，又说："你们几个小的也是，你们全村上下问问，谁家的小叔像我这么好，不仅长得好给你们争面子，还能从外地给你们带礼物，我可真是，我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绍勇："小叔我最喜欢你了。"

    其他孩子立刻看向绍勇："……"你个马屁精，你说的也太快了。

    王一城："我给你们一人带了一支钢笔，一支八块钱呢，这就花了我八十。"

    "咳！"

    家里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太贵了。

    小五子竟然舍得！

    王一山微微蹙眉，说："小五子，这也太多钱了，你现在都不工作，我们不能要你这么贵的东西。"

    这个大哥不管啥时候，倒是有几分"家长"的做派。

    王一城："我都买了也不能退了，你们就记得我这个做小叔的情谊就行。"

    "谢谢小叔。"

    八块钱一支的钢笔，饶是家里条件不错，他们也没用过这么贵的。家里读书的孩子多，其实还是有压力的。所以也并不会让他们过奢侈的生活。要知道，能上学已经是很好的了。

    王一城："来，一人一支自己拿，都一样的。"

    王一城从来不会搞特殊，反正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绍勇最大大方方，因为他跟宝丫最好，所以总是去小叔家，就比其他人自在不少。

    "小叔，谢谢你。"

    王一城："谢就不用谢了，以后有好事儿想着点我。"

    "嘿嘿。"

    王一城给孩子们分完了，又拿出一件上衣，说："妈，这是我跟蓝凌送你的。你穿一下看看，尺码是我们预估的。"

    暗红色，领口带一点绣花的棉袄。

    别看现在羊毛大衣看着体面好看，但是这乡下真是不实用，特别是老太太，更喜欢这样棉袄，这才得劲儿呢。田巧花这十几年就没有给自己添置过衣服，基本上每个新媳妇儿都会给她准备一件。

    以前洪月新也是，她虽说不是每年送衣服，但是今年送上衣，明年是棉裤，后年是棉鞋，总之也是十分实用。该说不说，她是占着小儿子的光的。

    田巧花穿上了棉袄，这新棉花续的棉袄就是暖和。

    "真不赖。"

    田巧花照着镜子，格外的心满意足。

    蓝凌笑眯眯："很好看的，我还给您准备了一盒雪花膏，王一城说您平时不怎么用，我就给您买了大友谊，我妈也是用这个。您试一试。"

    她柔声："几个嫂子也是，来，我给你们也一人买了一瓶，初次见面，以后麻烦诸位了。"

    "啊，我们也有？"

    几个妯娌都有点懵，因为王一城是从来不会给他们带礼物的。

    王一城从来都是直白的，小叔子给嫂子送礼物，好说不好听，他不干。

    没想到这次竟然有。

    蓝凌笑眯眯："是啊，来。"

    几人喜出望外："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拿的倒是很快了，生怕王一城反悔。王一城倒是没啥反应，笑眯眯的，他说："哥，我给你们一人带了一条皮带。"

    王一山更忧愁了："你这花了多少钱啊。"

    王一城："是挺多的，我这不是想着第一年吗？以后我肯定是不准备了啊，收着吧，也是我一点心意。"

    田巧花这时开口了："既然是小五子送的，你们就都收下，但是你们可得知道，小五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周末暑假都要去找活儿，才能攒下来钱。你们可别收了东西转头又说小五子坏话，这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做人得知道感恩，人家对你们好，那是他厚道，但是你们要是不厚道，就不是我田巧花的孩子。"

    "妈。我们知道的。"

    田巧花默默点头。

    "妈，这是我买的烤鸭还有卤肉还有一些饼干之类的，你都整理一下，这个礼盒是给我大舅的。"

    田巧花："我晓得。"

    人情往来，她可比这些小孩子更懂。

    田巧花不舍得给别人东西，但是这个"别人"从来不包括田建国。

    这虽然是堂哥，但是在田巧花心里就跟亲哥哥一样了。

    "烤鸭也给你大舅带一只，你领着媳妇儿去送把。"

    "行！"

    宝丫："我也去。"

    田巧花："你就别着急跟着去了，你爸带着新媳妇儿过去，少不得别人要打趣几句，你一个孩子听了不好。"

    宝丫："……"

    她怎么就不能听啦。

    她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还能不懂？

    田巧花倒是没让宝丫跟着，绍勇凑到宝丫身边，说："你这穿的人模狗样的，我们怎么撒欢啊，你换个衣服呗，咱上山玩儿。"

    宝丫："行！"

    她倒是很果断。

    但是吧，她没准备衣服啊！

    遇事不决就求助。

    宝丫："奶，奶，有旧棉袄吗？我想上山。"

    田巧花都习惯了这些孩子整天往上山跑，她瞅了一眼宝丫，说："你等着。"

    田巧花这些年经常添置新衣服，旧的还真是不咋穿了，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宝丫。洗的旧旧的军绿色，还带着好几个补丁，不过宝丫也不嫌弃。

    刚才还是城里来的精致小少女，现在就是乡下小土妞儿了。

    宝丫换了她奶的旧棉袄，说："咋样？"

    三丫："虽然有点土，但是还是挺好看的。"

    果然，长得好，披个麻袋都好看。

    三丫内心默默流泪，他们家这些女娃儿，她是长得最不好看的，得亏她心大。不然这可不是整天上火了。

    这要是说起来，王家这些孩子站在一起，宝丫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他们的妹妹，她格外的高挑白净。不过这要说起来，只能说宝丫全都遗传了爹妈好的地方。

    田巧花其实长得不好看，属于那种虎背熊腰面色凶狠的女同志，像是她女儿王一红就有点像她，倒不是说面色凶狠，但是就普普通通。

    不过王家几个小子就比较像亲爹。

    田巧花的男人长得是很好的，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要不是长得好，隔壁何大妈也看不上啊。但是这俊俏后生却不是个看脸的，他不选长得好点的，反倒是喜欢田巧花的飒爽。两人喜结连理。

    王家几个小子，都像亲爹，而王一城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一点也不像田巧花，特别像亲爹，而且，比亲爹长得好。而他后来娶了媳妇儿，他媳妇儿也长得好，宝丫可以是综合了爹妈的优点长大的，她妈妈个子不高，可是宝丫偏是像了爸爸。

    但是她小鹅蛋脸儿又像了妈妈，所以她是家里最好看的小姑娘。

    几个她娌里田秀娟长得最一般，她闺女三丫就像她，反而不怎么像亲爹。因此三丫是长得最一般的。她俩站在一起，可真不像是堂姐妹。

    三丫感叹："我站在你身边就跟烧火丫鬟一样。"

    宝丫搂住三丫的脖子，说："姐姐竟是胡说，哪里有你这么可爱的烧火丫鬟。"

    三丫咯咯咯的笑了出来，她今年十七，过完年都十八了，还没说幼稚到要跟妹妹攀比。她自觉自己可是一个大人了。

    她捏捏宝丫的脸："不管我像不像烧火丫鬟，宝丫都像是大小姐。"

    宝丫："这倒是没错，我就是这么好看啦。"

    "你可真自信。"

    宝丫扬头："那当然，姐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宝丫，走嘛？"

    "走！"

    王家一群孩子一起出门，嗯，算来也不是孩子了，好几个都成年了呢。不过在田巧花眼里都是孩子没错了。

    "上山玩儿注意安全会啊。"

    "知道了。"

    绍文绍武绍勇绍杰都跟着一起出门了，这说起来，也是不放心绍勇领着宝丫，虽说村里大多数都是好人，但是也得防着有些人起坏心思。老鼠屎，哪里都有。

    宝丫也不是小女孩儿了，还是谨慎点更好。

    大丫二丫倒是没跟着一起去，四丫一贯是乐意跟着姐姐大丫，所以也没有跟着，不过五丫六丫倒是都跟上了。家里女娃儿里，五丫心眼最多，她小时候也最嫉妒宝丫，毕竟柳来弟整天叨叨，多少影响了五丫。

    她不像六丫只认吃，娇憨不走心，有些事儿还是放在心里的。

    不过自从上学，小姑娘接触外面的人多了，看到了别家怎么对女娃儿，也是有些自己的思考的。她整天不着家，慢慢也不怎么听柳来弟的了。主要是，柳来弟自己也不怎么说了。这人呀，要是比你强一点二点的，你想念叨念叨。

    但是要是强了千百倍，就没啥可说的了。

    柳来弟就是这么个状态。这些年她虽然嫉妒，但是自己也没个儿子，人家又比她强那么多，她慢慢倒是也不太说了。她现在主要就是想跟陈冬梅攀比。

    其他的，这不重要。

    柳来弟不盯着王一城他们家，五丫也不受亲妈影响，倒是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有些小心思了。

    虽说，现在还是有些嫉妒，但是到底是一家人，她更多的也是羡慕。

    而且五丫也知道，他爸妈虽然想要儿子，但是他家对女儿真算是好了。毕竟，家里还舍得供他们读高中呢。而且他家对男娃儿女娃儿都一视同仁。

    分咸萝卜，男娃儿都不会多给一根！

    可以说，他们家孩子能成长的这么好，都亏了田巧花一视同仁的抠门，以至于一个个都没被重男轻女荼毒。

    五丫虽然没坏心眼，心思清明，但是心眼多的女娃儿总是看得远，五丫其实不咋想上山，但是还是跟上了，她好奇的问宝丫："宝丫，首都是什么样子啊？比市里还繁华吗？"

    她姐姐就在市里读师范，她是去过市里的。

    宝丫："是啊，很繁华的。"

    她说："我觉得比咱们市里繁华挺多的，五丫姐姐今年高二了吧？你是想考首都的大学吗？"宝丫也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五丫问这话的意思了。

    五丫："我想去大城市看一看，但是我的成绩可能考不上。"

    他们家几个哥哥姐姐成绩都不错，但是五丫六丫还有绍杰就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了。五丫自己也愁呢，她已经挺努力了，但是考大学还是很费劲的。

    她不像是哥哥姐姐，赶上刚恢复高考，他们那个时候刚高中毕业比别人多了优势，但是五丫的年纪，那肯定是不存在这个优势了，她想考大学都挺费劲的。

    "我是想去首都的，但是如果考不上的话，我肯定就会选择本地学校的，本地学校对本地生源的录取还是有一些优势的。"要不说五丫有心眼呢，她虽然成绩不算顶好，但是也知道优势劣势，都打听过的。

    宝丫："反正还有一年半呢，再冲一下，没到最后，就别想的太多。"

    她倒是也挺理智的："你先尽量好好学，等高三模拟考之后再看一下自己整体的情况，问问老师的意见，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比我们自己瞎捉摸更强。"

    "我知道。"

    六丫："我想考大哥二哥的大学，他们食堂的饭菜好吃。"

    她吸溜儿一下。

    五丫幽幽："你考不上。

    六丫："！！！"

    她怒目相向："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姐了。"

    五丫："他们学校在咱们省都能排前三，你咋考？你现在考高中都吭吭哧哧。"

    六丫今年初二，距离中考还有一年半。

    不过她的成绩算不得多好。

    当然，也不差，中等偏上，可是考高中都要看运气了。

    六丫倒不像是亲姐姐五丫那么爱琢磨，反倒是很淡定，说："如果我考不上，就去学厨子，我就能做很多好吃的了。"

    五丫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要点强。"

    六丫无辜的说："我是想要强啊，我也想考好啊，可是不会就是不会。"

    她真的挺努力，但是也只能中等偏上。

    六丫真不像王家人那个劲劲儿的，豁达的说："爸妈都不咋聪明，我能聪明到哪儿？再说，你看啊，就说绍勇哥哥和宝丫，他们是同学吧。宝丫明明都没怎么努力都能考到第一名，绍勇哥哥回家偷偷看书，也考不到。可见，有时候努力是比不过天资聪明的。"

    绍勇感觉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他咋这么惨，凭啥要被小妹拿出来做对照组？

    他怒目相向："你个吃货！"

    六丫也不恼，咯咯笑。

    宝丫眨巴眨巴大眼睛，说："我回家也学习啊。"

    大家都看她，宝丫一张无辜的脸蛋儿，说："我回家也会学到很晚，我偷偷学，又不会张扬。"

    绍勇三丫五丫六丫："………………"

    你们好学生，心眼太多了。

    "你们快过来。"

    大家正热闹着，就听到绍杰叫了出来。

    甭管别人上山叨叨啥，绍杰可是真心实意的到处转，希望能找到点猎物回去加餐呢。

    他一叫，六丫立刻窜过去。

    他们家啊，绍文绍武最好，大丫二丫最好，别看陈冬梅和柳来弟互相看不惯，但是大丫二丫是最好的小姐妹。宝丫是跟绍勇最好，而六丫就是跟绍杰最好。

    六丫和绍杰一起发现了兔子洞的痕迹，都很激动。

    "有兔子，这里面肯定有兔子。"

    "老规矩，熏一下试试？"

    "我看行！"

    现在大家可不是小时候了，有事儿还得大人帮衬，他们现在自己就能全权搞定，几个小青年立刻忙活起来。六丫可真是高兴，上蹿下跳，说："我们上山好多次都没发现，这一次运气真好。"

    宝丫："要过年了呀，可能老天爷想要给我们送点荤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格外畅快。

    虽然还没有抓到任何兔子，但是发现兔子洞就是最开始的胜利！

    几个小年轻忙活起来，王一城这时也从田建国家出来了。他摸一把不存在的汗珠儿，说："我大舅可真能叨叨啊。"

    蓝凌笑着说："我看你应付的挺游刃有余的啊。"

    王一城嘿嘿一笑，说："我这人吧，没别的优点，就是讨人喜欢，自然跟谁都能唠上。"

    蓝凌长长的哦了一声，说："确实啊，确实是挺多人都喜欢你的。"

    王一城调侃："你吃醋也掩盖不了我人见人爱的事实。"

    蓝凌嘴角抽了下，很无语。

    王一城："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走，回家换衣服，我带你去山上转转。"

    "好！"

    蓝凌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她这首都长大的，真的没进过山，这次跟王一城回家乡过年，其实骨子里也是因为好奇。她其实蛮好奇东北的冬天，也好奇神秘的大山。

    蓝凌："快走快走！"

    这个小山村确实如她想的一样，不过好像又比一些描述和电影里乡村强了一些。

    "你们村子是不是不算穷啊？"蓝凌好奇的问。

    王一城："不算，在本地，我们这边都算是比较富裕的村子了，我们公社有好几个厂子，我们村又不偏远，自然不会穷到哪儿，跟城市肯定没法儿比。但是你要是单独跟村里比，那就富裕了。你们班也有村里考上来的吧？你应该能感受到。"

    蓝凌点头："那倒确实。"

    他们班有困难的，还不止一个，比较起来，王一城他们这个清水大队条件真的挺好了。

    "主要是本地有支柱企业。"

    这一点，蓝凌倒是也懂，她似笑非笑："你前妻就是玩具厂原来的厂长吧？"

    王一城点头："洪月新真是一个能人，其实玩具厂最开始是汽修二厂，本来是作为省城汽修总厂的一个分厂，承担一些总厂做不完的小零件的。但是因为归属和税收相关问题，那边给这边的订单变得越来越少，洪月新真的很难。不过她还是挺过来了。从几百人的小厂子干到现在几千人的大厂子，她付出的精力是别人想不到的。"

    王一城自己不是什么努力的人，但是还是很尊敬洪月新这样的人。

    想要一点点做大本来就很难，一个女同志想发展想出头就更难，可见她比别人更用心。不过，大家也不眼瞎，洪月新连续高升，可不仅仅是运气，完全是她能力的体现。

    蓝凌："那我也得努力了，不然的话，不是显得你眼光不好？"

    王一城："我眼光一直很好。"

    蓝凌："你这是夸奖了自己又夸奖了我。"

    王一城："那还不好？"

    蓝凌笑眯眯："当然好。"

    两个人一起回家，蓝凌主动找上田巧花，田巧花："……"

    这年头，她的旧棉袄都这么受欢迎了吗？

    她说："你等着。"

    王一城也直接去找他大哥，他本来是想带着旧棉袄的，但是想一想也不怎么能上山，带着还怪累的，索性过来找哥哥借好了。因此自己也没带。

    王一山给他找衣服，屋里就俩人，王一山开始拖鞋。

    王一城："你干啥啊？放味儿啊！怎么的我借你一件衣服，你都得用臭脚熏我一下？"

    王一山无语，说："你能不能正经点，我掏私房钱呢，你这花这么多钱给我们买东西，手里没钱可咋整。"

    他把自己的私房钱掏出来。两张大团结，一共二十。

    他递过去："你拿着，哥就这些，攒了十来年了，你收着。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哥的心意。"

    王一城："……"

    他笑了："大哥，你可真行，当了十来年工人，就攒了二十块钱私房钱？你丢不丢人啊。"

    王一山怒目相向，不敢大声，生怕被人发现，小声辩解："我这已经攒的很多了。我工资是要上交咱妈的，每个月截留那么一点还得交给你嫂子。我这都已经是偷偷卖猎物还有加班的奖金了，那奖金我不敢全留下啊，就怕你二哥三哥说漏嘴，我每次只能偷偷藏一点。这二十可不少了，你去村里打听打听，不当家的男人，有几个能有二十块私房钱。"

    他都觉得很多了。

    不过给小五子确实不多。

    因为他家四个孩子，光是钢笔人家就花了三十二。

    王一山有点落寞，他这个当哥的，还得弟弟贴补。

    王一城瞅着亲哥，晓得大哥也就这么个能力了。他看了看二十，没收，说："我不要，我手里还有钱呢，我之前做导游赚的还不错，你也知道的，我如果没有钱就不花了，既然给你们买了就说明我手里有钱。我可不要你这二十。"

    王一城其实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或者说，他是大方的人，但是对象只限于亲妈亲闺女。

    他不管别人孝不孝顺，反正自己该做的是要做的，毕竟妈是自己的，老太太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多艰难王一城也不瞎。所以在孝顺亲妈这件事儿上，他不会跟几个哥哥攀比，只看自己该做的。

    不过他对几个兄弟都是丁是丁卯是卯。

    这一次之所以大方，也是因为王一城现在确实离得比较远，他在首都，难免有照顾不到亲妈的地方，少不得这家里还得几个兄弟操持。

    就算真是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家里其他人照顾，他不在跟前，根本帮不上忙。所以王一城是乐意付出一点好处的，最起码也让其他人心里平衡。

    这点事儿，王一城还是会做的。

    "你赶紧收起来，别让我大嫂看见，我是真不要这个钱。我离得远，家里少不得你们照看，你们好好照顾妈，就比什么都强。"他说："我之前写书还有稿费的，而且就算我真的缺钱，我也能找我媳妇儿帮忙啊。我岳父家条件还挺好的，真用不上你的钱，你赶紧收起来，保不齐什么时候关键时刻就用上了。"

    王一山："……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岳父家条件好跟你有啥关系。"

    王一城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也不是真的要占便宜，不过就是搪塞亲哥而已，但是他哥咋抓不到重点呢。

    他说："反正你收着，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什么时候也没吃亏过。"

    王一城换好了衣服出去，王一山挠挠头，不知道说啥了。

    真的，弟弟软饭吃的理直气壮，虽然当哥哥的也见过好多次了，但是还是不怎么习惯。

    王一山的二十没送出去，不过也没敢捏在手里，赶紧再次藏起来。

    男人啊，攒点私房钱也不容易的。

    田秀娟："你们说啥？"

    王一山犹豫了一下，问："小五子每次理直气壮的让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田秀娟："……？"

    王一山："没事。"

    他摆摆手，出去劈柴了。

    王一海和王一林也上山去了，不过没跟孩子们一起，他们是单独走的，去捡些树枝回来做柴火。这要说起来，王家除了王一城，其他三兄弟真是一点都不懒。

    大概也就是因为三个哥哥都不懒，王一城是偷懒的理直气壮。

    王一城领着蓝凌一起上山，说："我们往这边走，我带你去山神庙看看，我们山里这个山神庙，可是有些名气的，虽然破除四旧的时候被人砸了。但是这里也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儿。"

    "我知道，这里发现过挖把子。"

    王一城点头："这里还抓到过绑架犯。"

    蓝凌："！！！"

    王一城："这里还发现过假金砖。"

    蓝凌："！！！！"

    这可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山神庙。

    王一城："这里还……哎？"

    他看到了于招娣，于招娣进了山神庙，虽然有点远，但是倒是能看清楚人。

    蓝凌好奇的问："怎么了？那个是谁啊？"

    王一城："我们村里的于招娣。"

    蓝凌："知道知道，也在首都念书那个。"

    蓝凌以前可真的没觉得自己这么热爱八卦，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她是新闻专业的，肯定是因为专业的关系，才越来越八卦。

    哦不，是探索更多新闻。

    "走走，去看看。"

    王一城："小心点，山路滑。"

    前几天下过雪的，山路真是滑的不行。

    王一城："我估计，于招娣是去跟祥哥约会。"

    "他们怎么不在家？"

    "不方便呗。"

    两个人揣测的跟上去。

    蓝凌："我们这样好吗？"

    王一城："不好，但是看热闹，你不看吗？"

    蓝凌："那肯定是要看的。"

    这件事儿就很从心。

    王一城他们两个正在上山，这头儿于招娣倒是跟祥哥已经结束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祥哥："这几天我不能来找你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于招娣点头。

    祥哥试探的问一句："你回家吗？"

    于招娣无所谓："不回家，那里早就不是我家了。"

    祥哥心里了然，随即装作惆怅的说："是我不好，赚不到更多钱，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要不然，你也不至于无家可归要凑合在知青点，我们可以买个房子的。"

    于招娣："房子是要买的，不过在这边买没有用的，我们到时候有钱了就在首都买四合院，或者去上海买老洋房，这才是真真儿值钱升值的好东西。"

    祥哥点头："都听你的。"

    他知道了，这两种肯定在将来十分值钱了。

    于招娣："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发财的办法，不过你也别急，快了，这不是就要过年了？过完年下半年可能就有新的政策了。"

    祥哥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我知道，我全都听你的。咱们家是你的当家。"

    于招娣得意的笑了笑，对祥哥的爱意十分满足，她又问："对了，你这几天要干啥？"

    祥哥："我这几天打算找一找原来有生意来往的，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门路，虽说你说不着急，但是如果暂时能有点赚钱的路子我也不能放过，我是爷们，总得给你好生活。"

    于招娣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两个人腻歪着，王一城倒是跟蓝凌一起上山了。

    王一城："小心点哈。"

    蓝凌好奇的很，跟着王一城蹑手蹑脚走到墙边，王一城可不会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进去，这是怕人看不见啊，他说："我们绕到这边墙边，这里很破败，我们从后门进……呃。"

    "怎么了？"

    王一城快走几步，一看，嘿，墙边的陷阱里，一只傻狍子已经死翘翘了。

    这个陷阱就是当初何家搞得陷阱的位置，当初这里虽然"立功"抓了贼，但是到底也是不安全，所以当时就填埋了。这个陷阱都没了好几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家又在这里挖了陷阱。

    他们可真是不管不顾。

    倒不是王一城就认准何家，而是这周围十里八乡这么不讲究的，就他们家一家。别的猎户，可没这么不厚道。越是家里有老猎户传承的，越是注重规矩。

    这是见血的活儿，所以大家都是讲究老规矩的，就怕不守规矩在山里冲撞了什么。虽说现在不宣传封建迷信，但是不管啥时候，这个都少不了。

    也就只有何家，他家是半路学的，自认为家里兄弟多对老规矩又看不上。所以才不管别人的安全，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搞陷阱。王一城翻白眼："这一看就是何家。"

    蓝凌好奇的看，感叹："唉呀妈呀，真吓人。"

    王一城："你不敢吃啊？"

    蓝凌："那还是敢的，你杀得时候别让我看见，我吃的时候不耽误。"

    王一城噗嗤一声笑出来。

    蓝凌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说："谁不馋肉啊。"

    王一城："行了，你等着，我给弄出来。"

    蓝凌："可以吗？可以这样吗？我们可以随便拿？"

    王一城："按理说，不可以，这谁的陷阱就是谁的。但是这陷阱搞在这种地方，就别怪别人无情、辣手夺肉了！"

    为啥十里八乡那么多猎户，只有何家的陷阱总是被人拿，就是因为大家看不上他们，他们太不守规矩了。他们在靠近外边的地方搞陷阱，就是很容易让人受伤的。

    这谁看了不烦？

    可是他家人多也打不过，所以只能搞小动作了。

    王一城本来就跟何家有龌龊，才不管那些，直接就给傻狍子弄出来，说："走，回家。"

    看热闹？

    屁！

    不看了！

    看什么热闹，这看热闹可没有猎物重要。

    蓝凌赶紧跟上，乐颠颠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傻狍子。"

    虽然是死的，但是也是第一次见呢。

    王一城："那你吃过吗？"

    蓝凌摇头："没有。"

    她说："我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吃过。"

    不过她很高兴："你们这边山里果然物产丰富。"

    王一城："这外围一般的，要是胆子大进山，才是真的能弄到好东西，不过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老猎户都不敢单独去的。我们这边的深山，没人彻底的走遍过。"

    蓝凌："我懂！"

    "爸爸！"

    王一城听到叫声，就看到侧面跑过来一个小姑娘，他挑挑眉，果然是自己这一家子小崽子。

    "小叔。卧槽小叔你行啊。"

    王一城看着他们的收获，他们收获了两只兔子，六丫和绍杰一人掐着一只兔耳朵，兔子蹬腿儿呢。

    "你们也行啊，这大冷天竟然还能抓到兔子。"

    "嘿嘿，运气。"

    大家都很高兴，虽然现在都七十年代末了，但是还是一样缺肉啊，这是顶好顶好的东西。

    绍文："小叔，这傻狍子不能这么扛着，我们得做点伪装。"

    小叔果然是太久不上山了，都忘了这东西不能直接拿下去。

    王一城："我是想绕到那边藏起来，等傍晚再拿下山的。"

    当他是二愣子啊？

    绍文："不用，我们伪装一下，然后弄下去，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行！"

    他们谁也不问是哪儿来的，反正小叔扛着，就是他们老王家的了。

    宝丫："我都馋了。"

    她搓着小手儿，喜滋滋，虽然奶奶抠门，但是过年总归不会不做好吃的。

    "我喜欢吃麻辣兔肉。"

    "我也是，天冷了吃点辣的最好了。"

    "对对对。"

    "焖肉也好吃。"

    几个人叽叽喳喳，高兴的很。

    宝丫扫了一眼爸爸，停顿一下，说："爸爸你手套怎么就剩下一只了？"倒是个眼尖的小姑娘。

    王一城低头一看："哎对。"

    他想了一下，立刻想到："应该是掉在刚才那个陷阱边了，我回去找一下。"

    手套是家里用的旧的，但是这掏了人家陷阱，总不好留个证据吧？

    "我过去吧。"绍勇主动说，"我跑得快。"

    王一城失笑："不用，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回去找，蓝凌你跟孩子们一起下山吧，我找到手套就回去。"

    他摆摆手："你们回去吧，我很快，争取能追上你们。"

    "那可不能了，这可有一段路呢。"

    王一城："我尽量，行了，你们先走。"

    "好！"

    王一城看着大家一起下山，微笑摇头，感叹自己果真是很久不上山，还真是掉链子啊。

    他转头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