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高考与留学 文 / 香酥栗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窗外知了叫个不停，教室内刷刷都是笔声。

    又是一年高考季。

    宝丫正在认真的答题，额头渗着汗珠儿，格外的认真，一丝不苟。前后两位老师不断的来回走动，紧紧的盯着作答的学生。虽然每年都有高考，但是从来不曾松懈。

    如今已经是八一年，已经不像是刚开始恢复高考那个时候了，现在没有社会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知青，都是应届毕业生。一张张青春的脸都充满认真答题的严肃。这次考试，是影响他们命运的重要考试。

    随着铃声的响起，监考老师走到前边，开始收卷。

    宝丫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班级，随即这才交卷，这是高考的最后一科，她自认为答的还是不错的，高考是打散了考试，他们考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她认识的人，宝丫也没有跟陌生人寒暄，收好了本子，这才离开教室。

    她这次的考点在郊区，位置有点偏僻，不过很好的一个考点，不过宝丫倒是不遭罪，她可是有人接送的。

    她走到操场，奔着大门口去，这个时候已经很多人都出来了，操场热热闹闹的，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还有开始讨论题目的，总之比菜市场还热闹。

    宝丫也不寻找认识的人，一路来到门口，就见她爸爸王一城还有蓝凌高铮都在。

    这是全家陪同！

    人家陪考是一个人，她这边陪考是三个人，宝丫立刻扬起笑脸儿，凑过去："爸爸！蓝姐姐小铮哥哥！"

    王一城也不问考的怎么样，倒是说："热坏了吧？走，上车。"

    宝丫虽然考场偏僻一些，但是她来回有车，嘿嘿。

    这是机械厂的车子，蓝凌她爸借的，这年头，不是她爸爸这种职务，想把公车借出来可不容易。这次开车的人是高铮，高铮在上个暑假拿到了驾照。

    他总不能每一天都找表哥帮忙吧。

    而且……自从他发现表哥总是看宝丫之后，他就不会找表哥洪英棋帮忙了。

    洪英棋不是一个很社牛的人，没有高铮找他，他就没什么理由跟王家人接触，说起来也是很久没见了。高铮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侧眸问："小公主，我们去哪儿？"

    宝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听到这个称呼嘴角翘的高高的，笑眯眯的回头："爸爸，去哪儿。"

    王一城："这考完了自然要庆祝一下，必须东来顺啊。"

    宝丫咯咯咯的笑，靠在车窗上，说："那走啦。"

    他们家人啊，那是无肉不欢的。

    宝丫考完了，心情美妙，叽叽喳喳："蓝姐姐，这次幸好有蓝爷爷帮忙借车，不然我过来还挺麻烦的，我们学校也有在这个考点的，早晚都要走的可早了。"

    跟她一个考场的人没有，但是一个考场还是有好些个的。

    宝丫继续说："今年高考的题不是很难，估计高分的不少。我生怕自己马虎大意，检查了好几遍呢。"

    她又说："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都考完了。我就等着估分报专业了。"

    高铮：“你都想好了？”

    宝丫点头："想好了啊，我之前其实就想过了，不过还没考试，自己没定下来罢了。现在我感觉自己考的还成，还是有点底儿的。哎对了，我回去要给绍勇他们写信，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

    宝丫今年高考，她的小伙伴也都高考。虽然已经分别好几年了，但是宝丫还是把他们都当成好朋友，她也希望绍勇狗蛋儿黄婷婷朱壮壮他们都能如愿。

    宝丫碎碎念："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

    王一城笑着感慨："你自己成绩还不知道，倒是挺关心别人的。"

    宝丫扬头，理所当然："那是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再说啦，我对自己有数儿，对他们没数儿啊，自然是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对了，爸爸，你们下学期实习了吧？你去哪里实习？"

    王一城：“学校。”

    宝丫：“哎?”

    她惊讶的看着爸爸，王一城："我留在本校实习。"

    宝丫：“还能这样啊。”

    王一城："少，但是也有吧。"

    宝丫挠挠头。不过又一想，也对啊，她爸爸可是恢复高考的第一茬儿大学生，也就是说，这是正式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人才。

    而各行各业，都是需要的。

    即便是学校，也是需要的。

    "我觉得这样倒是挺方便的，反正我就算是去其他单位实习，到时候也不可能留下，我还要读研的。"王一城靠在后座上，他觉得现在读书和以前真是不同，以前称呼一声才子，基本都是要会做文章。

    如果精通什么算学，在有的读书人眼里那叫"精于小道"，科举都没有什么算学的部分。不过现在就不同了，数学那是实打实的主科，学的不好就完蛋。

    各种科目都很多，即便是大学分了专业，要学的依旧很多，王一城以前觉得自己读书已经很多了，他在藏书阁几年也没少看书。

    可现在觉得其实也不过尔尔。不懂的还是很多，所以他还是很乐意继续读研的。

    "我继续读研，你也报考我们学校，到时候我们父女两个就能并肩作战了。"

    宝丫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但是却又好认真的点头："我争取啊。"

    高铮侧眸看了一眼宝丫，宝丫挑眉："小铮哥哥你别看我，你看路啊。"

    高铮："我知道。"

    他默默叹了一声，宝丫真的不来他们学校啊。

    他又叹息一声，宝丫眨巴大眼睛看着高铮，高铮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不过宝丫倒是很快又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问："爸爸，那瘦子叔叔他们呢？他们都去哪实习啊。"八卦小姑娘。

    王一城："他们也都在本地。"

    虽说毕业了有些人会分配回家乡，但是学校安排的实习倒是基本都在首都，这是从多方面考虑的。现在人才短缺，他们这样的都算是稀有大熊猫了。

    因此只要努努力，留下的机会很大。

    也许过些年实习就是实习，但是现在实习就是给你留在这个单位的机会了。要留下的概率很大。

    "瘦子分到了报社。"

    宝丫眼睛弯弯，说："报社挺好的啊，那不是说，以后爸爸就要给瘦子叔叔投稿了？"

    王一城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听热闹的蓝凌也忍不住了，笑的前仰后合。

    宝丫疑惑的看着他们，不晓得他们为什么笑成这样，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啊。她有点不了解。宝丫捅捅高铮，高铮无辜的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笑什么啊。

    王一城总算是笑够了，说："哎妈呀，投稿，哈哈哈哈，我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给他投稿了。瘦子分到儿童读物出版社了。"

    宝丫："！！！"

    儿童读物。

    这下子宝丫也笑出来了。

    王一城："你瘦子叔叔以后就跟儿童文学打交道了。"

    宝丫娇嗔："儿童文学不是挺好的？爸爸可不能笑话人啊。"

    王一城乐不可支："我笑话什么人，我就是想到了他听到分配时候震惊的脸。"

    宝丫也翘起了嘴角，她随即又好奇的问："那还有其他人呢？"

    王一城："周建设分配到了街道，还有关颖心，她分配到了□□门，还有……"

    提到关颖心，蓝凌有点不自然的抿抿嘴。

    宝丫一下子就发觉了，她更好奇了。要知道，以前蓝姐姐对关颖心都是正常态度啊，这怎么突然就变了呢。她又偷看了蓝凌一眼一下子被蓝凌抓包了。

    蓝凌："你看什么啊？"

    宝丫也不藏着掖着，说："我就是觉得蓝姐姐听到关姐姐表情有点奇怪，所以好奇多看一眼嘛。"

    你看看，她是多么直白一个少女。

    蓝凌表情又微妙了一下，不过这一次倒是直白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们都竞争过公派出国留学的名额。"

    宝丫："！！！"

    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虽然宝丫要住校的，但是一起住了好几年，宝丫多少是知道的，蓝凌的人生规划是读完了大学公派留学，所以乍一听到，也不算很意外。

    虽然她这段时间忙活高考没人跟她说这个，但是宝丫也不是心里没数儿。毕竟这事儿早有铺垫了。

    不过让宝丫好奇的是，关颖心也申请了。

    她问："可是，她跟我爸爸是一个专业的啊，这中文系去国外留学干啥啊？"

    不得不说，真是亲父女，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王一城根本没有申请的原因，不过他的好几个同学都申请了。别看蓝凌也是中文系，但是她是学新闻的，跟王一城他们这种还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王一城："她想去国外的吧？"

    王一城觉得，以他对关颖心的了解，关颖心是真的想走。这倒不是什么崇洋媚外，他觉得，关颖心有点跟蓝凌较劲儿的意思，也有一点想要摆脱原生家庭的意思。

    这不是王一城给自己贴金，关颖心跟蓝凌较劲，跟他王一城也没什么关系。

    或许，或许最开始关注蓝凌，是因为他王一城，但是很快就不是。因为蓝凌跟关颖心真是两个极端。这怎么说的呢。关颖心生在一个极端重男轻女的家庭，蓝凌家庭和睦，是家里独生女。

    关颖心生活的穷困潦倒，为了生活奔波，没上学之前，吃饱都难；蓝凌可以称得上一句白富美，她从来不需要为了一口吃的操劳。

    关颖心即便是上学了也要为自己的生活费出去奔波赚钱，可是蓝凌不需要，她只需要好好学习。

    还有……勉勉强强王一城也算。

    总之可能是巨大的对比让关颖心多少想跟蓝凌比一比，她也想证明，自己还是有强过蓝凌的地方的。

    关颖心这件事儿是蓝凌自己发现的，毕竟，关颖心做的不隐蔽。她参加的学校活动，关颖心都会参加。其实关颖心挺忙的，她还要赚钱贴补生活呢。可是饶是如此，学校有一些活动，她仍是抽着时间参加。要说她是不想错过校内活动，那又不对的。

    因为她不是每个活动都参加，只是有蓝凌的活动，她一定会参加。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的，蓝凌就是感觉到关颖心虽然不是敌视她，但是确实有较劲的心思。

    正因此，她倒是也多留意了，感觉好像确实是如此的。

    她跟王一城讨论过这件事儿，觉得实际上也没什么，毕竟一般的学霸，又有几个骨子里不想拔尖儿的呢。关颖心想跟蓝凌比，正是说明蓝凌生活的好。

    这一次公派出国留学，学校的名额也不是很多。因为也不是只有他们学校有名额，所以考察的都是方方面面。蓝凌是早有准备的而关颖心学习成绩中等，专业不太合适，其他方方面面都不合适，她还是报名提交材料选拔了。

    不过也不出意料，她第一波就被筛下来了。

    蓝凌嘀咕："她就是想跟我比一比。"

    王一城失笑："咱们学校想跟你比的不是挺多？"

    蓝凌想一下点头："那倒是。"

    这话没有错就是了。

    她说："不过她真的没那个必要，明知道不可为还要做，图什么啊。她有那个时间做别的不是更好？"

    不是说不能争取，而是，明明就知道不可能啊。何必为了较劲也冲呢。

    蓝凌很理智，觉得很没必要。

    王一城说："关颖心也不仅仅是为了跟你较劲，也是为了摆脱家庭吧。他父母可是把她当做摇钱树的。"

    作为同班同学，王一城也知道这个，这些年，关颖心在首都念书，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而因为距离远，她倒是也算是清净，不过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她老家就开始找她了。

    一来是马上大四了，还有一年，大四毕业分配工作，他们还指望关颖心把工作让出来的。

    二来是因为关秀菊，不过这可不是关秀菊出卖关颖心。虽然关颖心的爸爸是关秀菊的二叔，但是关秀菊其实挺看不上这个二叔的。而是因为，关秀菊跟着关颖心一起做导游也赚到了钱。

    关秀菊是有家庭的，有丈夫有孩子，她不可能自己有钱偷偷存着，他家跟周建设家一样，虽然两地分居了，但是一家子感情是很好的，可没一点龌蹉。

    关秀菊赚了钱，难免给家里置办一些东西，虽说她嫁到了外村，但是距离却不算远。再说她还悄悄给娘家也买了东西。一来二去，大家就知道，她不仅在首都念书，假期还要去找活儿干，这是能挣到钱的。

    他们农民去城里做临时工还赚钱呢，更不要说她这样有文化的，那肯定挣得多。

    关秀菊赚到钱了，倒是牵连了关颖心。

    关家人已经给关颖心写了好多封信，并且托了关秀菊带话，让她把钱上交。不然就要来学校闹了。关颖心好说歹说，现在还应付着家里，她是很怕家里突然过来闹事儿。

    虽说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未必会来，但是她不敢赌。她现在应付着人，不过距离毕业，总是有爆发的一天。大学这么长时间，班级里个人的情况，大家基本也都清楚。

    所以王一城觉得，关颖心这一次未必是真的完全是想较劲，也许也是想要逃离原生家庭。

    关颖心现在在首都，老家想要找来不容易，但是只要狠得下心，还真是能找到的。毕竟关颖心分配工作学校是有记录的、她父母如果就是来闹，学校也会把地址给他们的。

    但是如果真是跑到国外，就不同了。

    王一城大概解释了一下关颖心面临的情况，说："她应该也是想摆脱家庭。"

    宝丫和蓝凌都不是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要说完全的感同身受，她们再心软也没有办法感受那种绝望。不过宝丫倒是很厌恶这样的家庭。

    她家虽然不是，但是她跟顾香织是好朋友，她见过顾家的情况啊。

    不说旁的，就说香织小时候为了上学用了多少心思，她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怎么哪哪儿都有这种不做人的混账。"

    蓝凌："重男轻女，不过……关颖心根本申请不上，她该怎么办？"

    她倒是为关颖心担心起来。

    王一城："她应该会想到办法的，你们想啊，她小时候那么苦都坚持下来了，还能偷偷跟下放的老教授学知识，可见是个很有韧性的人。她大学四年也都没有回家过，可见她也是能狠下心，对家里绝望了的。既然又能狠得下心，又有韧劲儿，她找不到这个出路，自己也会想到别的办法的。"

    香织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都敢跑，关颖心总归还是个大人。

    蓝凌："你说的倒是也是。"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东来顺，倒是也巧，他们刚到，远远就看到关颖心跟一个外国人一起离开。

    宝丫："是关姐姐哎。"

    王一城："嗯，我们走吧。"

    关颖心现在还在做涉外导游，所以他们也没多想，王一城几个人一起进了点，他们家可不爱吃什么蔬菜，必须多多的肉。王一城很快的就点起来。

    别看这吃的多，但是这几个人倒是一点都不胖的。

    高铮："宝丫你暑假有什么打算？"

    别看他们刚才谈到了关颖心，但是倒是也很快放下，人不就是这样？虽然确实是觉得她不容易，但是到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很快就能移开视线。

    王一城不是一个乐意管闲事儿的，高铮和宝丫是他带大的，都像他。

    要说起来也只有蓝凌是一个好心人，不过她倒是也相信关颖心不是任人欺负的。所以这个话题倒是很快结束了。

    高铮："你如果没有计划，不如跟我回老家玩？你还没去过省城吧？"

    宝丫想一想，说："再说吧，我还要报考还要等录取通知书呢。"

    高铮："也行。"

    宝丫："小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高铮微笑："我也没定下来，就是想回去看看我妈，其实也要看实际情况的。"

    宝丫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一城或者碗碟里的肉，眼神闪了闪，抬头笑着看高铮，说："小铮你有什么打算？"

    高铮："？？？"

    王一城："这马上就是暑假了，暑假结束你就要上大四了，你是打算大学毕业直接工作，还是考研，还是有其他打算？有出国留学的想法吗？"

    高铮沉思了一下，说："有！"

    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的，他说："我是学建筑的，出去学一下也是好的，不过我也看情况，如果可以争取到自然是好，如果争取不好，我就留下来读研。"

    他比王一城他们晚半年，所以王一城他们走过的路。高铮很快就能照着来了。

    宝丫："啊？小铮哥哥你也要走啊。"

    她撅起小嘴儿，不怎么高兴了，不过很快的，她也收敛了自己的不高兴，说："出国留学也挺好，多学点东西。"

    高铮赶紧说："我就是暂时这么打算的，到时候还要看具体情况的，其实我走不走都行的。"

    王一城突然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说："宝丫啊，你看人家都要出国了，就留下我们可怜的父女俩了。我们街溜子组合，要解散了啊。"

    宝丫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什么街溜子组合啊？我才不是呢。"

    王一城："咋不是？我们不是走过所有大街小巷吗？"

    宝丫忍不住又咯咯咯的笑出来。

    宝丫就是这么容易高兴，亲爹随便开个小玩笑，她都笑的不行。

    倒是蓝凌，这提到出国，她的笑容倒是少了不少，很不想分开，但是又不想放弃自己的前途。她跟关颖心那种想要逃避的离开不同，她是真的想要去学点东西的。

    她的人生规划就这样，但是现在想到要跟王一城分开，跟家里人分开，她还是有些失落，她重重叹息一声，好吃的小肥羊都不想吃了。

    王一城："你这又是怎么了？"

    蓝凌咬唇，瞪他一眼，说："你知道的。"

    她嘟嘟囔囔的："我都很难过了，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王一城："有什么可难过的？你以后不是还要回来的吗？再说，你想啊，你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才做出的努力，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这可是说你准备了好几年的结果。你要辜负吗？"

    "不要！"蓝凌回答的很快。

    你看，人还是很诚实的。

    王一城："那不就是了，何必让自己太伤感，高兴一天是一天。人生苦短，悲春伤秋可不好。"

    蓝凌抿抿嘴，轻轻点头。

    喏，这也是个好哄的。

    王一城觉得自己对付自家两个女同志，媳妇儿和闺女，基本上五句话都能搞定。

    就是这么牛！

    他说："好了，好好吃东西，我跟你讲，你出去了，可不见得有这么好吃的小肥羊。"

    蓝凌："真的假的啊？"

    王一城："我瞎猜的，但是我说的未必不对啊，你知道的，我做过导游啊。"

    虽然干的时间不长，但是王一城也算是了解一些的，他不是那种只干巴巴介绍的人，也会询问一些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还有风俗。别以为人家不乐意说，其实啊，乐意的不得了呢。

    宝丫好奇的看看爸爸和蓝姐姐，忍不住问："你们分开，是打算两地分居，还是彻底分开？"

    既然蓝姐姐要走，那总是要有个打算吧？

    蓝凌顿了一下，看着王一城。

    王一城平静："我们会离婚。"

    他微微扬了扬头，说："我可不能让她影响我找第二春。"

    宝丫："……"

    你都第几春了。

    蓝凌毫不客气，伸手掐人。

    王一城："唉我去~"

    他委屈巴巴："我这不是适当的缓解气氛吗？你这咋还动手。"

    蓝凌："哼！"

    王一城："我也不耽误你找第二春啊，不过可别找长得不如我的哈。"

    蓝凌："可去你的吧。"

    王一城眼看蓝凌冒火，立刻就说："对不起，是我瞎说，我错了，要不你罚跪我吧，我回家给你跪搓衣板。"

    蓝凌憋不住了，笑出来："你就胡说，你从来没跪过搓衣板。"

    这离婚这种事儿，在别人家眼里都是天大的事儿，但是王一城跟蓝凌还是冷静的，甚至还能开玩笑。虽然宝丫也在，但是蓝凌还是说了："我觉得我出国可能很难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了。"

    王一城："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评价这么高。"

    蓝凌："因为找好的人是要善于发现，我出国是学习的，哪有功夫去发现？而且啊，在国内吧，我父母都在这边，而且有些社会地位，我知道自己不会吃亏。如果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知道别人的好是不是装的？说真的，信不过。所以啊，我主要是学习，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单身，你会跟我重归于好吗？"

    王一城："不知道，我可不敢说几年后的事儿，别说几年，几天后的事儿，我都不敢说，我这个人可不是看的那么远的。"

    蓝凌翻白眼，不过想一想王一城说的也对啊，他确实就是珍惜当下那么一个人，虽然他们结婚那天就约定了出国就离婚，但是还是相处的很好。

    王一城这人真是珍惜每一天。

    蓝凌觉得跟他一起生活真快乐。

    "你真是拉高了我得择偶标准。"

    王一城："没办法，哥就是这么优秀。"

    宝丫低头大口吃肉，偷看这两个人，成年人真是好复杂哦。

    她有个老师也是离婚了，整天蓬头垢面以泪洗面，幸好她教的是小科。不列入高考那种，不然都要耽误他们的。总之，真是一副天塌下来为情所困的样子。

    视爱情为生命。

    哦，她爸的忠实读者。

    不过再看她爸，你能想象？

    他的爱情故事，男主角女主角为了爱情要生要死，但是实际上这人冷静成这样？

    不过蓝姐姐也不是恋爱脑，这俩人但凡是有一个恋爱脑，他们都不会是这样的热络坐在一起。

    宝丫又偷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倒是跟高铮撞上了，高铮冲着宝丫眨眼睛，宝丫笑了出来。

    一顿饭，倒是吃的热闹。

    不过考试几天还是挺累的，宝丫吃完了也没有再准备到处转悠，反倒是提议回家。高铮的爷奶其实已经搬到首都了，但是高铮假期还是经常来王家住，妥妥的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今天倒是没有，毕竟，他也看出来了，宝丫高考结束了，那很多事情，王一城叔叔他们总是要交代一下了，像是什么离婚啊，认干亲啊，这些事儿高铮倒是没有掺和。

    他把人送回家，又把车子送到了机械厂，这才自己坐公交车回学校。

    别看宝丫高考完了，但其实他们这学期还没结束呢。高考就是会早一点，不过他也马上大四了，现在课程不多。高铮一路回到寝室，惊讶的见到所有人都在。

    他说："你们怎么都在寝室？"

    "都要期末考了。可不得复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高铮笑了笑，给汗衫直接脱下来，光着膀子去水房洗漱，没一会儿就一身水珠儿回来了。

    "陪考站一天遭罪吧？"

    高铮："还成，我们开车过去的，可以在车里坐着休息。"

    "呦呦呦，老高啊，你现在都混上车了啊。我还没坐过小汽车，你说你也不说载着我们转一圈。"有人调侃起来。

    高铮："去，公交车不是车啊。自己出去坐去。"

    "你看你，真冷漠，对了，咱小妹儿考的怎么样？"

    高铮："成绩还没下来不好说，不过应该不差，宝丫学习一贯都不错的。"

    她本来就是个知道用功的聪明小少女，再加上还有王叔叔和他给她补习，只要不出大差错，她不可能考的差的。

    "那她要报考我们学校吗？来做我们的小师妹。"

    高铮摇头："她应该会去北大。"

    "这为啥啊！"

    "就是！"

    "明明是咱们更好啊。"

    "小妹妹肯定是被忽悠了。"

    高铮无奈的笑笑，说："她想报考那边主要是图了离家近。"

    众人："……"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万万没想到，他们学校有一天竟然还输在"离家近"三个字儿上，明明他们更好，呜呜。

    大家作妖的嘀嘀咕咕。

    嗯，毕竟是对家了。

    "这不管住哪儿，不是都要住校的？这离家近离家远又有什么关系。"

    "谁说不是呢。"

    "高铮你争取争取呗，小妹子来做咱们学妹多好啊。我们还能帮着照看照看。"

    高铮扫了一眼，说："那更不行！"

    他呵呵冷笑："信不过你们。"

    众人："！！！"

    你这就过分了。

    高铮："那还不如让她去读北大，最起码王叔叔在，没人能作妖。"

    "你啥意思啊，我们咋作妖了啊？"

    "你可真是，你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不能把妹妹介绍给我们？"

    高铮呵呵笑的更冷漠，直接躺下，理都不理。

    滚犊子。

    高铮这边闹闹哄哄的开玩笑，那头儿宝丫也知道了爸爸和蓝凌的一些打算，她倒是没有意见，她有意见也没用啊，反正是爸爸的事情。宝丫不是一个会管着爸爸的女儿。

    她认真："不管你们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们的。"

    王一城："我也就是告诉你一声，其实你不支持，我该干啥也就是还会干啥。"

    宝丫："……"

    坏爸爸。

    她哼了一声，回房开始写信，是的，写信。

    这些年，她跟香织一直有来往，虽然两地邮寄信件不是那么方便，但是还是能联系上的，他们也算是笔友了。

    宝丫觉得，可以在信里跟香织吐槽一下爸爸又要离婚的事情了。虽然每一次这人都有正当的原因，但是宝丫还是觉得爸爸果真是换的频繁。

    这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看她爸的履历，那可真是唉我去了！

    这两年过去，宝丫这边认真读书，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其实香织那边也变化不小的。香织读的夜大已经顺利毕业了。虽说这跟正规大学不同，但是彼时港城不读书的也很多。

    像是香织有一个夜大的文凭，其实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这两年她工作也不错，现在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不过她跟蓝舅舅一家子关系很好，几乎有空就要上门拜访，吃水不忘挖井人，她是记得人家对她的帮助的。

    香织在电影公司做助理，开始的时候只是替班，后来因为工作认真顺利留下，不过她更多是打下手儿，毕竟她不熟悉那个行业，年纪也轻，但是她也是个很有韧劲的姑娘，努力学习也努力提升自己。

    现在是黄小姐身边的得力助手了。

    虽然这个行业挺复杂的，但是因为香织是做幕后工作的，所以倒是没有影响她。但是见的多了奇葩事儿，香织都觉得，自己上辈子那点事儿竟然都不夸张了。

    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事儿，那才真是闻所未闻。

    香织也不好跟身边的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免得传出去说不清楚，她嘴巴还是很严的。但是不说她又憋得慌，这王美宝同学就变成了她倾诉的对象。

    香织没少写信叭叭。

    宝丫看的叹为观止，只感叹世界真大啊，离谱的事儿真多啊。

    不过，看热闹还是很有意思的。

    如果说宝丫对谁最感兴趣，其实不是那些女明星啦。而是香织的上司，女强人哎，真的好厉害。他们电影公司下面就是分了几个工作室。

    黄小姐就是其中一个的负责人，基本有项目跟公司申请资金，然后开始组局操刀，因为工作室是她个人参股，所以赚钱她也有份，她对手下人还是很大方的。

    像是香织，香织以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就连他们顾家人都整天说她没用，可是在这里，人人见了都要叫一声顾小姐的。

    香织现在生活的很好，因为是在花团锦簇的行业内，收入也可观。

    她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香织的目标就是成为黄小姐一样的人。

    宝丫不认识黄小姐啦，但是她知道香织啊，香织这么崇拜这个人，宝丫总是有几分好奇的。

    不过她也高兴香织过的好。

    这两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化真是挺多的。宝丫是知道香织的日子很好。再看看顾家，她就要摇脑袋了。宝丫自从来首都这这边，其实回家就不多了。

    他们家都是每年回去住半个月二十天。

    暑假基本是不回去的，不过每年回去那么二十来天，也足够宝丫看大戏了。现在知青已经陆陆续续回城了，他们村的知青点都没有人了。

    就连陈文丽都走了。

    有人说陈文丽回沪市了，但是也有人说陈文丽来首都找顾凛了。

    这个就不晓得了，不过如果陈文丽回沪市，还能回家。她来首都，这算什么？如果没开介绍信，也算盲流子啊。

    嗯，虽然过去两年，但是盲流子还是存在的。

    这没有一个正式的理由和介绍信，来这边是不行的。

    宝丫反正是没有遇见过陈文丽，也不晓得陈文丽怎么样了。

    这要说起来，他们村子里好多人都在感叹，虽然陈文丽在的时候挺能闹事儿，但是其实，人还不算特别差。这话怎么说的来着？主要是靠对比了。

    因为陈文丽虽然闹事儿，但是她没有结婚，也不存在抛夫弃子，或者抛妻弃子的行为。

    自从知青可以回城，那些没有结婚的正常离开。可是有些已经结了婚的，甚至有了孩子的。那就不容易了。可是这农村生活和城里生活总归相差巨大的。

    有的人是偷偷跑了，像是早些时候就跑了的迟盼儿那样。还有一些事正大光明走的，离了婚。

    一般女知青走的倒是不算多，毕竟有了孩子，当妈的都舍不得，但是男知青走的就多了。

    他们村就有这样的，据说，有五家都分开了。有两家是闹了离婚分开的，还有三家是因为另外一半儿坚决不肯离婚，自己跑了的。再加上先头儿就跑了的迟盼儿，一共六家了。

    几乎每个大队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儿。

    有他们对比，就连陈文丽都是个好人。

    最起码没干出来这种事儿。

    其实他们是不知道，上辈子陈文丽也是干出来了的，不过这辈子没有罢了。

    他们村里最大的事儿就是知青闹离婚，连带的顾家的事儿都不算什么了，不过宝丫是知道的，二驴子结婚了，顾招娣也结婚了。

    二驴子相中了外村一个姑娘，人家姑娘也是不客气，要了高彩礼给家里的跛脚哥哥娶媳妇儿。

    顾家根本拿不出来钱，当初嫁大兰子的钱，顾老头吴阿婆竟然死死攥着了，谁也没给。顾老二媳妇儿气的不行，见天儿的骂何大妈搅屎棍有心坑她。

    不过在闹心都没用，不给就是不给。

    为了这个钱，顾家打了无数次，刀光剑影。

    二驴子结婚拿不出高额彩礼，双方最后商量了换亲。

    顾招娣嫁给了跛脚那个，那家的妹妹嫁给了二驴子。

    宝丫是去年过年回家正好遇到了结婚，她可真是震惊，要知道，二驴子跟宝丫是同学，去年的时候都没成年啊。至于结婚年纪就更是不够了。不过双方还是摆了酒，定了下来、

    村里都很少有这个年纪就结婚的，真离谱。

    顾招娣的年纪都不够登记呢，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总归是嫁了。

    他家的枣花也嫁了，嫁的比顾招娣好，是公社那边一个厂子的小班长，算是个小领导了，不过年纪大了点，还丧偶了。她年纪轻轻就嫁给了四十岁的男人，但是拿到了一百块钱的彩礼。

    他家倒是想要二百想要三百，但是没人给啊。

    招娣换亲之后，枣花终于有点看明白了，找了这位。

    据说，其中还有点小插曲，因为这人给的彩礼比村里人给的高，顾家二房还想让盼弟李代桃僵。但是被大驴子媳妇儿发现了，两房打了一顿，现在互不来往。

    他家还有大兰子，大兰子嫁给了老头子，过的也不好，老头子手伤了不能用力，家里的活儿都是大兰子做。那家有个傻子，暴躁起来会打人的那种。还有个刻薄的老太婆做婆婆。会虐待儿媳妇儿那种。

    大兰子在那边过的水深火热，还不如在贾家的时候，她的那个情夫，早就进去了。

    是的，进去了。

    他没有工作去偷废钢废铁，被人抓了个正着。大兰子没了依靠，只能老实留在赵家，日子很惨。别以为他家只有女同志过的惨，其实男同志也是。

    顾家几房不和，三天两头打架，哥几个彼此经常鼻青脸肿。

    嗯，互殴的。

    不过，都是自找的。

    宝丫每每给香织写信叨叨顾家的情况，都要感叹一声幸好人跑了，不然这些人的结果就是香织的未来。最可怕的是，不管是招娣还是枣花，竟然都很乐意。

    真不愧是顾家从小就给孩子洗脑教育。

    香织没有被影响，真是太不容易了。

    最近没有顾家的八卦，宝丫写了自家的情况，很快的封好了信封。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倒是不困呢，宝丫躺在床上，琢磨这个，又想想那个。冷不丁就想到了小铮哥哥的邀请，她要不要跟小铮哥哥一起回老家呢。

    宝丫有点犹豫呢。

    又想到小铮哥哥也有可能离开国内去留学，她莫名的又有点不舒服，直接拉起被子，挡住脸！

    唔，好热！

    拉下拉下！

    果然夏天不能挡住脸。

    蒙住脸不成，太闷了，呼呼呼！

    如果小铮哥哥也走了，以后就又是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