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相亲（上） 文 / 香酥栗

    又是一年开学季。

    王一城这边好几个孩子要上学, 王一城也没多管，高铮和宝丫领着绍勇和狗蛋儿各自去报道。不过轮到宝丫了，王一城倒是必须要去的。

    这可是亲生的。

    就是这么偏爱的坦坦荡荡。

    各个学校都留了三天报道的时间, 宝丫是最后一天来报道的。倒是没让绍勇他们跟着，自己跟着爸爸还有高铮一起去学校，这亲爹还在学校念书就是这点好，哪哪儿都门清儿。

    宝丫是要住校的, 别看王一城从来没有住过校，但是宝丫却不同, 她从高中就开始住校了, 还是挺习惯的, 一路领着宝丫办理了入学, 速度格外快。

    还别说，王一城这边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虽然都知道王一城三十好几, 也是奔着四十去, 但是平时真没感觉他岁数大, 毕竟长得太年轻了。可是这实打实的看见王一城的闺女，还是很震惊的。

    别看王一城他们家距离学校不远, 但是宝丫还真是没怎么去学校找过爸爸, 不管哪个时候的高中生, 都是“主要学不死, 就往死里学”。

    哪有那个功夫去学校找亲爹。

    除了几个格外熟悉的, 其他人还真是没见过宝丫。

    这不, 宝丫他们系过来帮忙接待新生的学长盯着宝丫看, 都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了，好半天，才说：“王一城, 这真是你闺女啊！”

    王一城挑眉：“怎么？不像吗？”

    像的，其实他们两个是像的，虽然单看不明显，但是站在一起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应该是有些血缘关系的，眉眼很相似，这家人眼睛长得都好看，水汪汪的很有神。

    “像是像的，但是真没想到……”

    王一城：“你赶紧的吧，大热天的。”

    “好的好的。”

    别说是他，好几个都跟王一城感慨：“你还没毕业呢，你家孩子都考上大学了。我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家孩子要是有他家孩子这么聪明，我就省心了，我是北大的，我男人清华的，我们家孩子算二加二，还要扒拉手指头，气得我都吃不下饭了，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像了谁……”

    “王一城你家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你们家这遗传的高个子啊。”

    “这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有问着高铮的，不过看他不太像是新生。

    王一城：“和我一起送闺女的，我一个晚辈。”

    他发现啊，这些人好奇心还挺重。

    明明办的挺快的，偏偏要叨叨。

    “赶紧的吧，我还得送人去寝室呢。”

    “行，给你给你，走吧。”

    几人正说着要走，就看到有好几个人跑过来，这些都是王一城他们一个系的，虽然实习，但是开学也回来帮忙，这不，过来看热闹呢。

    关秀菊笑着说：“听说王一城闺女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王一城：“你们可真是挺闲的。”

    顿了一下，他微笑，说：“正好你们感兴趣，走吧，跟我一起送我闺女。”

    “哎？”

    “行啊！”

    王一城指挥：“小铮你给行李交给关秀菊他们。”

    高铮把行李递过去，王一城：“走吧，正好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收拾一下卫生。”

    他自己是不乐意干活儿的，正打算给东西送上去就出去找一个保洁，现在好了，有困难找同学啊。这真是好同学啊，你看看，关键时刻真是能帮忙啊。

    关秀菊一干人等：“……”

    你说的这是人话？

    不过虽然是翻白眼，但是还是跟着过去看了看。

    宝丫乖巧的打了招呼：“师兄师姐好，我叫王美宝。”

    “你好你好。”

    “呦，王一城，你闺女可比你有礼貌多了。”

    “哎不是，你一天也不住校，你闺女倒是直接住校？”

    王一城：“我那个时候不是情况特殊吗？那个时候刚恢复高考，很多家庭情况比较麻烦，那是没办法。我也是没办法。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再说也没理由的，何必一定要走读？”

    “那倒也是，现在可不允许不住校了。”

    刚恢复高考那两年主要是学生岁数参差不齐，所以要特事特办，按照实际考虑。现在就不同了。现在一切都上了轨道了，王一城：“哎。你们实习的怎么样？”

    “挺好的，刚去就是打下手儿。”

    “我们也是，听说你去文研所了？”

    王一城点头：“那边有个培训，要学习半年，还蛮好的。”

    “你这生活倒是挺惬意，你以后有啥打算？就读研？读完之后呢？”周建设问了出来。

    王一城：“我先读着呗，读完了再说读完了的事儿，我不着急出来工作的。”

    “有钱人就是底气足啊。”

    王一城笑着说：“滚，我可是穷学生。”

    这话没人信，王一城的书卖得好，他条件也确实好。

    关秀菊打量一下王一城，突然说：“王一城，你现在单身了，打算再找个啥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王一城：“可别，你肯定介绍不了什么好的。”

    关秀菊：“你什么人啊！好心没好报。”

    关秀菊气坏了，她是真心要帮王一城介绍对象的啊，这人可真够呛。

    王一城：“真不用，我觉得我最近是要好好安静一下的。”

    “为什么啊？你这也不能不找……”

    王一城：“以后再说。”

    关秀菊感叹了一声，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当初不乐意堂妹关颖心跟他在一起是对还是错了。不过想这些也没用，他们没有走下去也不是她干了啥，纯纯是就不合适。

    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不过王一城条件真的算很好的，他想找对象很容易的，关秀菊这么一想，倒是也不自作主张了。

    “以后你要是想找了就知会我，我可是很爱做媒的。”

    王一城：“行行行。”

    他们一起进了女生宿舍楼，今天也不分男女了，人来人往的乱窜。宝丫来到自己的寝室，他们寝室是四人间，以前王一城他们还是八人呢，现在女寝都是四人间了。

    其他三个姑娘已经来了，宝丫是最后一个。

    寝室里也有几个家长，只有一个是单独一个人，已经收拾的妥当坐在椅子上了。

    宝丫一进门就听到有人惊喜的说：“美宝！”

    宝丫定睛一看，也高兴了：“李真真！”

    李真真：“是我是我！”

    她就是那唯一一个来得早收拾的快的，家长都走了呢。

    两个人高兴的蹦蹦跳，李真真看见王一城，眼睛明亮，格外崇拜的叫人：“王叔叔好。”

    似乎想到什么，她赶紧说：“王叔叔，赶明儿你能给我签几个名儿吗？”

    王一城：“行啊。”

    他也带着笑：“没想到你跟宝丫一个寝室。”

    “是啊！”

    李真真也挺高兴的，有个熟人总是高兴的。

    她高兴：“我就祈祷咱们能分在一个寝室，没想到真的分到一个寝室了，好棒啊。”

    宝丫用力点头：“对呀对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李叔叔没陪你吗？你就一个人啊。”

    李真真：“我昨天就已经报道了，都收拾好了，今天才过来的，所以我爸妈今天就没有陪着了。”

    她可是干啥都着急的类型。

    王一城这个时候也跟其他两家的家长打了账户，其中一个是南京来的，还有一个是山东的，这两家都是父母陪着孩子过来的。王一城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笑着说：“你们好，我是王美宝的爸爸王一城，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你好。”

    南京过来的小姑娘叫安秀玉，小姑娘剪着蘑菇头，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有点消瘦，看起来存在感很低。这位回应的就是安秀玉的爸爸，据说南京下面的县农科站做技术员，她妈妈是在供销社做出纳员。

    秀玉爸爸有些好奇王一城他们怎么这么多人，不过却知道他们应该是本地的，不然千里迢迢哪里会一大群人送人？再说，刚才他们已经跟小姑娘李真真互相介绍过了，因此不用猜也知道。

    “你们是本地的吧？”

    王一城：“我其实是东北人，恢复高考的时候考上了大学，我们家就搬到首都了。”

    “啊？恢复高考？您可真是厉害。”这话可是真心称赞，高考难啊。

    王一城：“我比较爱学习。”

    他笑了一下，问：“您怎么称呼？”

    “我们是青岛过来的，这是我女儿姜晓雯。”

    姜晓雯跟安秀玉是两个类型，长马尾，大眼睛，个子虽然没有宝丫高，但是也差不多一六五，一六六那样儿。她爸爸在渔业局工作，妈妈没有工作，是个家庭主妇。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小姑娘们也互相介绍。

    宝丫俏生生的：“我叫王美宝，你们叫我美宝就可以。以后多多关照。”

    因为第一次见面，另外两个女孩儿都有点拘谨。

    倒是李真真，他看了看高铮，又看了看宝丫。

    她笑着说：“小铮哥，你也来了啊。”

    高铮点头，清爽的笑了笑，随即说：“宝丫你让一让，我去上铺给你收拾一下。”

    “好。”

    关秀菊几个也帮着擦起了桌椅板凳的，干活儿嘛，算个啥。

    宝丫倒是不好意思了，红扑扑着小脸蛋儿说：“姐姐，等一下我自己来吧。”

    关秀菊：“没事儿，我们跟你爸爸都是同学，干点活不算什么，王一城，给钱。”

    王一城立刻掏兜，根本没问要干啥。

    关秀菊：“等着，我跟周建设去给你买一些日用品。”

    宝丫：“哦哦。”

    眼看其他几个有点呆滞的家长，关秀菊说：“暖壶脸盆文章香皂牙膏这些日用品你们都买了吗？没买的话跟我走，我知道附近哪儿最便宜。”

    “啊？哦哦哦。”

    他们还真是不知道。

    两家的妈妈立刻就跟了上去，这有熟人带路，总是好的。

    “大妹子你怎么称呼？”

    关秀菊爽朗的笑：“我姓关，这是周建设，我们王一城的同学，这不是听说他带着闺女过来报道，就赶紧过来看热闹了，万万没想到，被他抓了壮丁。”

    这时秀玉妈妈倒是反应过来了，说：“你们都是本校的啊？”

    关秀菊：“对，我们都是中文系的。”

    她也是个健谈的，说：“别看这边不少店家，但是卖东西可不是一个价，我男人孩子搬过来的时候，我就是带他们来这边买东西的。我带你们看看，你们知道了告诉一下孩子。还有学校，看到那边了吗？那边就是食堂。”

    “谢谢你啊，幸好有你……”

    关秀菊：“嗐，都互相帮助。”

    他们去买东西，其他几个人都帮着收拾了一下，不仅给宝丫这边收拾妥当了，也给寝室的地都扫了。

    秀玉爸和晓雯爸都跟着来到了走廊上，过来看热闹还干了活儿的老孙几个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说：“行了，王一城，我们先走了哈，我们还得帮着接待新生呢。”

    王一城：“走吧走吧，我也没留你们啊。”

    几个人齐刷刷翻白眼，这热闹真是不能瞎看，白白干活儿啊。

    “改天肯定宰你一顿。”

    王一城笑了出来：“行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离开，这时另外两个家长也晓得王一城也是本校生了，并且很快就要读研，语气更热络不少。这都是一个寝室，多少也有个照看，自然热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

    三个家长都站在走廊，高铮已经帮忙把宝丫的东西都收进了柜子。

    他自己则是背着一个双肩包，这是一大早就自带的，这个时候也拿出来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不管用不用得上，备着都是方便的。”

    宝丫正跟几个新同学熟悉一下呢。

    她转头凑过去看，高铮：“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药盒，里面有感冒药还有创可贴清凉油，藿香正气水，你们马上就要军训了，别中暑了，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些。”

    宝丫惊讶的看向了高铮，随即眉眼都是笑意：“谢谢小铮哥哥。”

    高铮：“你跟我瞎客气什么呢？”

    宝丫轻轻的嗯了一声，开开心心。

    高铮看着她，又问：“你防晒霜买了吧？”

    宝丫点头：“买了。”

    这个是有想到的啊。

    他软糯的说：“放心吧，就算是军训，我也不会有问题。”

    高铮点头，他又叮嘱了几句，虽然宝丫读高中的时候也军训过，不过时间可没有这次长，而且会更严格一些，他其实也宝丫受不住，不过王一城这个当爹的倒是没有不放心。

    在他看来自家丫头虽然一贯都是娇生惯养，但是却不是软弱的。

    因为宝丫这边准备的多，其他几个同学一看也赶紧再给自己多添了一些东西。不得不说，有个熟悉这边的人就是方便很多。关秀菊他们买东西回来虽然离开了。

    但是王一城总是在的，他倒是领着几个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王一城平时可不是这么好心肠的人，都是为了闺女啊！

    果然是天下第一好爸爸。

    几个小姑娘逛了逛校园了解了一下，彼此也熟悉了起来。几个人都算是高中时候就努力学习的孩子，所以也不是那种事儿多的。热络的很快。

    虽说还没有长时间接触，只是短暂相处，但是总的来说没有大问题，宝丫就很高兴了。她很幸运的，一直都遇到好相处的室友，要知道，有时候遇见不好相处的，那可真是太糟心了。

    宝丫没有感受过，但是她也是住过校的，因此可是听过不少呢，就高中时候他们同班别的寝室就有刺头儿的。

    嗞！

    可能惹事儿啦。

    所以宝丫遇到看起来好相处的室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就想省点心啊，遇到难缠的，一般人真是遭不住。

    宝丫他们熟悉了学校，倒是没有再离开，她们晚上就有晚自习了。应该是明天就要军训了。

    王一城眼看闺女留了下来，说：“这些日子军训，你能坚持就坚持，坚持不了就倒下找校医，咱别死扛着。”

    宝丫点头。

    他说：“你有急事儿就找我，不行去找高铮。”

    宝丫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孱弱。”

    王一城：“我也觉得不会，但是不耽误我担心啊。总是要叮嘱了你，我才放心。”

    果然这当爹的啊，不管多洒脱，遇到孩子的事儿都有些碎碎念。

    宝丫撒娇：“我可以的，我一切都很可以的啊，爸爸你是知道我的，我根本不像别人想的那么绵软，我会好好的。”

    她跟着爸爸还有高铮一起下楼，一手挽着一个，笑容格外灿烂。

    “我没问题的。”

    王一城：“行，信得过你。”

    宝丫觉得有时候外表真的好能唬人啊，她外表看起来就是清纯不谙世事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又不是。虽然看起来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也不是啊。

    宝丫锻炼一点都不少的。

    她给爸爸和高铮送走了，自己失笑摇头，一个人溜达上楼。

    她回到楼上，寝室里几个人都躺在床上休息，学校还挺大的，转一圈也挺累。宝丫的家长走了，其他几个家长也走了。大概是因为家长走了的关系，姜晓雯和安秀玉都明显更活泼了几分。

    果然，在家长面前，猴子也不敢七十二变。

    李真真感叹：“宝丫，你就告诉我，你爸爸平时都吃什么用什么啊？这几年看他就没什么变化，真让人羡慕。”

    宝丫：“我爸心态好啊，心态好也不干什么体力活儿，那当然是年轻啊。”

    李真真翻个身，又问：“你爸爸最近写新书了吗？”

    宝丫：“写了啊，估计快完了，他要去文研所那边上课，所以时间不多，要是时间多早就完事儿了。”

    李真真：“啊啊啊。我好着急啊。”

    这位少女是个文艺少女，经常看的哭的稀里哗啦，属实是很入戏了。

    宝丫：“急什么急。”

    安秀玉好奇的问：“你爸爸是作家吗？”

    宝丫：“对啊。”

    “啊啊啊！你竟然不知道王一城这个名字吗？”李真真鬼叫：“她爸爸很有名气的，她爸爸的小说还卖到港城那边了，都拍成电影了。哦对对对，前两年播的瞧这一家子，就是他爸爸写的。”

    安秀玉挠头：“我没看过，我妈不让我分心的。”

    姜晓雯点头：“我妈也是，整天看着我好好学习。”

    同款家长没错了。

    “都一样啦。”

    宝丫：“怎么一样？我爸爸就没太看着我，我还是自由的，我是自己学的认真。”

    李真真：“……”

    作为熟人，李真真拆穿她！

    “你还敢说啊？咱们高中给孩子送补品的热潮就是你爸爸带起来的。你们不知道，高三的时候，美宝她爸爸每隔一天就要过去……搞得好多家长跟风，我爸妈还跟风了几天，然后坚持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

    “我的天，我想一下就觉得好尴尬啊。”安秀玉是有点社恐的，一听这个，觉得真是汗毛都竖起来。每隔一天就来送饭，这种关注度，她可扛不住。

    安秀玉挠挠胳膊，问：“你妈妈怎么没来送你啊？”

    李真真一秒安静。

    宝丫倒是淡定：“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啊对不起……”

    宝丫：“没什么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她倒是淡定：“我爸爸对我也很好的。”

    “看出来了。”

    “是啊。”

    大家都立刻说了好听的。

    “你们说咱们明天能开始军训吗？”安秀玉赶紧说别的。

    “能啊，一般都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是在校内军训，我知道有的学校是去军营的。”

    “啊！”

    “天啊！”

    几个小姑娘又讨论了起来，处处都是对新学校的好奇。

    宝丫这边慢慢热络，王一城那头儿跟高铮也分道扬镳，高铮也要回学校了，王一城倒是一个人回家，昨天家里还热热闹闹的好几个人呢，今天就剩下他自己了。

    王一城喂了狗，小黑小白快乐的转圈，它们如今已经是大龄狗狗了，但是因为养的好，所以还是很精神的。王一城坐在院子里撸了一会儿狗，正要进门，就听到狗叫。

    王一城看向了门口。

    “王一城，你在家吗？”

    王一城听到女声，来到门口：“李大妈？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李大妈是居委会的，负责这一片儿，他含笑文：“有事儿啊？”

    李大妈：“我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啊？小王啊，我听说你离婚了是不是？”

    王一城失笑：“你还用听说啊，我以为都传遍了。”

    李大妈嘿嘿，其实这不就是找个话茬儿开头？

    她说：“你这么年轻，条件也好，想再找个啥样儿的？”

    王一城：“……”

    他以前咋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呢，现在看来还真是很受欢迎了。自从他离婚，这才多点时间啊，想要给他介绍对象的都很多了。他说：“我最近真没考虑。”

    李大妈语重心长：“你还年轻，咋能不再找一个？再说你家就一个闺女，不想再生一个？”

    王一城平静：“我不想生，我相应政策号召，都结扎了。”

    李大妈：“……”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李大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一城带着几分无辜的笑，说：“现在都计划生育了，我真没想生了。”

    李大妈尴尬的笑：“相应政策，也对，也对哈。”

    她都是街道办事处的，咋能说相应政策不对呢。

    “那你还年轻，不找一个哪行？两个人也有个伴儿，还有个人照顾家里。”

    王一城虽说有上辈子的古代思维，正是因为有古代思维，他反而更不能理解李大妈这个话。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条件可以，那么完全可以找人干活儿的。

    这娶媳妇儿是为了让媳妇儿给家里干活儿吗？

    这多离谱啊。

    他上辈子的养父一家子是商户，用的起下人，养母是不干活儿的。后来进宫了，宫里的娘娘更不干活儿，反正都有宫女太监。正是因此，王一城不知道贫家是怎么样的。

    他反倒是觉得，找个媳妇儿就是为了照顾家，这话不太好。

    不过他也不跟李大妈争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都不好说服啊。

    王一城：“我暂时没想那么多。”

    李大妈：“我有个远房亲戚，是真的不错的，我给你们介绍，你看一看吧。”

    王一城：“……”

    他看着李大妈，再想一想最近的一些人，很快的，他就做了决定，说：“行！”

    李大妈：“啊？啊！你答应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王一城微笑：“李大妈，咱可得说好了，如果见了不合适，咱们可就算了。”

    李大妈眉眼都是笑：“咋能不合适？我跟你说，我这个远房亲戚可好了，是个会过日子的，如果不是家里后妈当道，就是想让她多给家里挣钱，哪会蹉跎到现在。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王一城：“……行，您安排吧。”

    既然反复拒绝也没啥用。那他还是决定见一见。

    不过就是浪费一天时间，给最近这些媒婆儿都解决了。

    不是王一城夸张啊，最近找他的人真的很多，居委会好几个大妈都找过他。每个人都好像刚知道他单身一样，他刚到首都那会儿倒还是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情。

    不过王一城也懂，虽说大学生是很受人尊敬的，但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鳏夫带着孩子，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这条件就一般了。

    她们也不会出手做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知名作家，条件不错，如今又马上要读研，留下的概率十分大，几乎不会回老家。所以这给他介绍对象的就多了去了。他不管怎么拒绝，这找他的人一拨又一波，都没个完。

    既然这样，他索性还是看一看，一劳永逸。

    王一城这么想着，都是也不拒绝了，但凡是有人过来介绍对象，他倒是都答应。

    反正看看呗，说不定多点人生经验呢。

    人嘛！总是什么样的经验都要有。

    王一城这人是很能随遇而安的，他这边定下来了，就等着安排相亲的事儿。以前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啊，没想到哥们还是相亲市场上的一个红烧肉。

    大抵真是有钱就不同了吧。

    不过居委会李大妈安排的倒是也快，这边宝丫还在军训呢，那头儿王一城都已经准备相亲了。不过王一城做事情可不是乱来的人，关于相亲的事儿，他还专门去了一趟蓝家。

    他跟蓝家关系很好的，也把他们当成长辈，自然要说一下，蓝凌出国还没三个月他就相亲，多少有点不太好，所以王一城亲自登门解释了一下。

    蓝爸蓝妈倒是理解，他们都知道王一城条件很好，这不断有人介绍，也是正常的。

    蓝妈甚至主动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王一城含笑：“再好不过了。”

    不过蓝妈自己倒是很快的决定不去，她自己一转念就摇头：“不了不了，我跟着你算是怎么回事儿，不合适。”

    王一城：“你是我干妈，我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也去给我掌掌眼。”

    蓝妈这个时候倒是坚定了：“不了不了。”

    蓝妈到底还是没去，一大早的，王一城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藏蓝色的长裤。他不习惯把头发梳的像牛舔的。倒是清清爽爽。这才出了门。

    王一城约定的地方距离这边不算近，也不是他怕人，而是这相亲总是要找个合适的地儿，他就找了一个小茶楼。

    环境不错，以前王一城跟蓝凌还有宝丫三个人有时候就一起去那边喝茶吃点心。

    现在相亲也合适。

    王一城赶着上午的时间坐公交车过去，他也不是说就一定会拒绝，反正到时候是要看对方是个什么人的。所以王一城一早先到，也不让人为难。

    王一城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别看今天是周末，这边人也不算多，王一城等了一会儿，就见李大妈领着一个姑娘过来。李大妈似乎没想到王一城约在这里，进门还有几分局促。

    不过一眼扫到王一城，倒是安定下来，说：“我们就是那桌的。”

    服务员领着人过来，王一城起身：“李大妈。”

    又跟她身后的姑娘打了招呼：“你好，请坐。”

    双方都坐下，王一城：“我点了一壶红茶，你们看看配什么茶点合适。”

    这边的茶馆是私人的，跟国营的态度可不一样，茶点也多。

    王一城：“这里的枣泥糕挺好吃的，还有这个核桃酥，这是他们家自己做的，里面核桃特别多，还有……”

    他叫了八碟点心，李大妈心里默默的点头，不管咋样，人家事儿办的好看。

    李大妈虽然第一次来这边有点局促，但是到底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倒是很快的就安定下来，说：“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叫彭萍萍，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今年二十七。她是在纺织厂工作，本地人，可是城市户口的。”

    彭萍萍有点脸红。

    她梳了两个大辫子，一身碎花上衣，但是可以看出不太常笑，勉强一个笑容也有点僵硬。

    “我们家萍萍是个好姑娘，她拖了这么大，就是因为家里负担重要养家，她妈去世的早，后妈到底不如亲妈，一直压着她不让嫁人。这些年都在帮衬家里养家，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个顶顶能干的姑娘。家里有三个兄弟，有一个亲哥哥一个亲弟弟，还有后妈生的一个弟弟。虽然家庭负担是重了点，但是娘家爷们多也是个帮衬。真是有事儿，这小舅子都是一把好手儿。人多力量大嘛！好处还是很多的。再说你看他家男娃儿这么多就知道，她是能生男娃儿的。”

    李大妈语气有点得意了。

    王一城含笑点头，没说什么不好的。

    李大妈眼看王一城没意见，又说：“这位是王一城，他可是个能人，你该是听过他的名字，是有名的作家，还在读大学。虽然还会继续读书，但是条件不错的，家里就一个女儿。”

    她冲着彭萍萍眨眨眼。

    彭萍萍倒是没接收一样，她抬头说：“我结婚以后，一定是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李大妈：“……”

    她其实说了王一城不想再生的事儿，但是她觉得问题不大，等结了婚感情好了，哪里会不生？男人哪里能拗得过女人？虽然计划生育是生一胎，但是二婚是可以再生的。

    再说彭萍萍是头婚，怎么可能不生呢，就没有必要现在就当面罗对面鼓的说清楚。本来是说的好好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外甥女儿竟然上来就直接说，她真是愁，这怎么是这么个性子。

    “呵呵，呵呵呵，这个以后再说……”李大妈想要圆场。

    彭萍萍倒是继续说：“我是头婚，我不可能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女人不生孩子哪里是个完整的女人，我是很注重家庭的，孩子的事儿，我是真的一定要生。”

    王一城点头，轻声：“那可能，我们不太合适。”

    “这怎么就不合适了，都能好好商量的……”李大妈是真的很相中王一城，人风趣幽默又不错，这个外甥女儿是不是瞎，现在干啥要掰扯清楚！

    “其实我觉得……”

    王一城含笑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他倒是挺淡定的：“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条件吧？我也说说我自己的。”

    停顿一下，他说：“我先说一下我自己的吧。”

    彭萍萍：“还是我先说吧。”

    她反正觉得自己是有优势的，她是首都人，又有正式工作，又是工人，一个黄花大姑娘找一个二婚，本来就是她亏一点，如果不是自家姨妈一直说王一城条件好，她其实不会看的，谁头婚姑娘乐意找二婚啊！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其实没有什么很多要求，我就是希望我娘家能过的好一点，我哥哥刚结婚，小侄子也是才出生，家里条件差。我肯定是希望能够帮衬一些他们的。另外我还有两个弟弟，他们还没有结婚，我嫁人了也不能不为他们考虑。所以我想，这彩礼就不能少了。我要六百六十六的彩礼。”

    她偷看了王一城一眼，他长得真好啊。

    但是，好看不能当饭吃，二婚头就觉得多给彩礼才能找到她这样的头婚啊。

    如果她不是想多收彩礼，哪里会选择一个比她大十岁左右的二婚？

    如果都是头婚，她要不到多少彩礼的，所以她才乐意找二婚的。

    “我娘家那边，我如果嫁人了，我的工资要分出一半儿给我娘家的，另外结婚我要三十六条腿儿，还要三转一响。”这有了这个，她弟弟结婚就能用得上了。

    她说完了，看向了王一城，觉得自己找个二婚要求不高的。

    王一城听到这里，一直都没什么太大反应，不过却笑了笑。

    他点点头，说：“那我说一下我吧。”

    “你说！”

    王一城：“你知道的，我结过婚的，我有一个女儿。我曾经跟我媳妇儿说过，我只会有这一个孩子，绝对不会再生第二个，这个决定到现在仍是这样，我没打算变的。”

    他语气也很柔和：“大概十几年前，我女儿还小的时候我就做过结扎，所以我绝对不会再有孩子，如果你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其实我们不是很合适。”

    他能理解人家头婚想要多一点彩礼，不过他也会把自己这边的实际情况说清楚。

    “我很疼我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分享我的她的父爱，而且，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不管是谁对谁错，只要有矛盾，我肯定是无条件站在我女儿这边的。我辛苦养大的女儿，不可以受任何人的委屈。我不知道你对婚姻的要求是什么，其实我对婚姻的要求不高，长相我不太在意，家庭我也不太在意。因为这些我自己都有，但是只有一点，谁也不能影响我女儿。”

    彭萍萍的脸色此时已经难看的不像样。她没有想到，王一城会说这些，她抿着嘴：“你这要求……你这也太不合理了。”

    她低声呢喃：“只是一个女儿而已！”

    王一城脸色笑容淡了些：“是啊，只是女儿，但是却是我的掌中宝。”

    彭萍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她真的很不能理解还有人这么喜欢女儿的？至于吗？

    王一城：“李大妈，你是居委会的，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你是晓得的，我不会让我女儿吃任何亏，对的吧？”

    李大妈：“……”

    虽然媒婆儿都是没几句真话，都往好了说，但是这个时候她还真是不能不说实话，毕竟女方也是她亲戚。

    她点头：“你确实疼女儿。”

    他们就没见过王一城家这么过日子的，他家那个小丫头，衣服多的都数不清。

    彭萍萍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要嫁二婚已经很委屈，没想到还要这样，她立刻就耷拉下脸，说：“我也一定要生一个孩子的。”

    她抿抿嘴，起身：“那既然不合适，我们就算了。”

    这个事儿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反正就是大家都不合适对方罢了。

    彭萍萍：“姨妈，我看这次相亲，还是算了。”

    李大妈眼看彭萍萍不高兴的样子，心说这孩子啊，也不是小孩儿了，不行就不行呗，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就立刻翻脸。这么好的条件，多可惜啊。

    王一城倒是无所谓，说：“那既然这样，祝你以后顺利。”

    彭萍萍僵硬的嗯了一声，说：“也祝你顺利。”

    她心里不舒坦，想说几句不好听的，可是到底忍住了。

    毕竟，她也不好给李大妈丢人的，但是真的让人不高兴。

    王一城笑了笑，一副和气的样子，说：“李大妈。既然不行也没关系，大家不合适而已，服务员，你帮我找一个纸袋子，给点心都包上，给李大妈带着，您家孙子都能吃的。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李大妈：“啊，这怎么好意思……”

    她瞄了过去，还是想要的。

    这做的精致的小点心，平常可吃不到，别说吃不到，这里她都没来过。

    王一城：“应该的，您帮着忙活一场，虽然不成，但是我知道您是好心的，您要是不收就是跟我见外了。”

    “对对对。”

    李大妈高兴了，她又看了一眼王一城，真的觉得外甥女儿没眼光啊。

    这些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呗，非得犟起来。

    不得不说，这就是年龄差距的代沟了。

    王一城给服务员包好的点心交给李大妈，说：“李大妈回见。”

    李大妈：“好好好。”

    看看这小子多会做人。

    萍萍没眼光啊。

    彭萍萍倒是率先出门，语气不好：“这什么人啊，他倒是有孩子了，不考虑别人的吗？我可是一定要生的，总之不生不行，还说什么无条件站在他女儿那边，一个丫头片子……”

    李大妈尴尬：“好了好了，走吧，这次是我的问题，是我把事情想差了，我以为这些都是能调和的，没想到你们都觉得不行……”

    彭萍萍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嘟囔：“二婚找我头婚，是他赚了啊，还想拿捏我，这可不行。”

    李大妈摇摇头，没在说啥。

    人家提都没提彩礼的事儿，可见王一城不在乎这个钱，这么好的姻缘啊，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李大妈：“这事儿是我没办好。”

    彭萍萍哼了一声。

    他们先走了，王一城倒是没动，他坐在原位，换了一壶茶，继续等待下一个。

    是的，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