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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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断指

    丁香相信爷爷和爹爹不会卖自己,但这个难关该他们该如何渡过?

    丁立仁抱着丁香大哭道,“不要卖妹妹,出去跟爷和爹说,卖我吧。”

    丁香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哥哥哭起来。

    她既恨自己此时无计可施,又心疼爷爷和爹爹。

    她低估了坏人的恶。若早想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该早想法子,而不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筹钱上。

    之前的满满信心没有了,一帮地痞无赖她都竖手无策,将来怎么跟那些更强大更狡猾的恶势力斗?

    张氏也大声嚎哭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闺女她都舍不得卖。可不卖儿卖女,该怎么办?

    她把儿子闺女紧紧搂在怀里。若要抢他们,先把自己杀了。

    一刻多钟后,丁钊迈着沉重的步伐和丁山回来,丁山往桌上放了六贯钱。

    丁钊愁苦地向丁壮摇摇头,没借到钱。

    孙大头刚要说话,丁立春走上前来。

    他躬身说道,“孙大爷,我今年十岁,是丁家的长子。我力气大,会打架,”他指了一下那些打手,“长大后肯定比他们厉害。买我吧,买我比买我妹妹更有用。”

    孙大头眼里有了丝欣赏,还是摇头道,“你连十两银子都不值,买了你依然不够还债。”大手一挥,“去东厢拿人抵债。”

    “慢着!”丁壮大吼道。

    不知何时他手里多出了一把菜刀,眼珠子通红。

    交子铺的人都从腰间抽出家伙对准他。

    丁山和夏里正连忙喝止道:

    “不可。”

    “不能出人命。”

    丁钊和丁立春也都拎起门后的锄头和铁揪,准备投入战斗。

    这一架,哪怕输也要打。

    孙大头冷哼道,“真是一家子亡命徒,还敢跟我们交子铺斗狠。”

    丁壮瞪着他说道,“听说你们交子铺有一个惯例,谁欠交子铺十两银子还不起,你们就会剁谁一根手指。我剁三根手指,该还的债都还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丁壮手起刀落,一股鲜血飙出。

    “爹。”

    丁钊哭着走上前抱住丁壮。

    夏里正等人吓得大喊起来,“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更多的人抖着身子说不出话。

    孙大头见脸色惨白的丁壮没有倒下,而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看自己,手被丁钊握住还不断往外飙血,三截断指落在桌上。

    还有这种狠人。

    孙大头吓得心惊胆颤,比他自己杀人还让他害怕。

    他觉得丁壮就是恶魔,随时能上前把他剁了。

    他不敢再呆下去,大喝一声,“走。”

    率先走出去。

    其余人抬着之前装银子和大钱的箱子落慌而落,桌上醮着血的大钱没敢拿,院子里的牛也忘了牵。

    夏二伯追出去大吼道,“债还清了,借据留下。”

    孙大头把手里的借据甩给他,转身跑了。

    丁壮缓缓倒下,丁钊跑进卧房拿出一包药粉给丁壮止血,丁山、丁栓等人拿东西给他包扎。

    丁钊才知道父亲为何买了止血药和金创药,还放在最明处,这是之前就作了最坏打算。

    他痛哭失声。

    丁山大喊着,“二栓,快去请大夫。”

    丁二栓答应着,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他们南泉村就有一位大夫,这一带村民生病都找他。

    丁立春扯着嗓门哭嚎,他的腿都吓软了,不知该怎么办。

    张氏和丁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丁壮的大喝声及有人喊“出人命”的声音,交子铺的人跑了,他们打开门冲出来。

    看到丁壮倒在丁钊怀里,桌上溅满鲜血,丁香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知道一定是爷爷为了保护自己自残了。

    她尖声哭叫着向丁壮冲去,“爷爷,爷爷……”

    她此时的哀伤和心痛比前世姥姥离世时还甚。若爷爷死了,她也不活了。

    一个人吼道,“把孩子抱走。”

    张氏吓坏了,一把把丁香抱起来跑回东厢,任凭丁香如何哭闹也不松手。

    丁立仁也吓坏了,坐在院子里哭,一个人又把他抱起来塞进东厢。

    丁香嗓子哭哑了,折腾得浑身无力,张氏才松开她。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香气从小窗飘出。但血腥味更大,把香气掩盖了。

    丁香已经冷静下来。她再哭再闹也无济于事,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她躺在炕上无声地抽噎。

    听动静,丁壮还有一口气,血已经止住了。

    大夫说,自己手艺有限,若夜里丁掌柜没死,明天去县城请更好的大夫,买更好的药。

    天黑了,上房依然人来人往。好像又有人来送钱,有几文的,几十文的,上百文的。

    他们都搞不懂为何丁壮宁可自断手指也不卖孙女,但还是想让这个频临绝望的家撑下去。

    夏员外的儿子居然也来了,送了五两银子过来。夏员外没想到丁壮能这么狠,不敢把他得罪死了。

    丁山后拿来的六贯钱那些恶人没来得及拿走,再加上这些钱,明天还是能去县城买些好药,再请个大夫过来。

    谢氏和赵氏又来二房煮饭。

    夜深了,外人陆续回家,上房终于寂静下来。

    张氏和丁香、丁立仁去了上房。

    丁钊和丁立春站在炕边,二人的眼睛又红又肿。

    丁壮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如死了一般。左手被布包着,布已经被血染红,像蘸着血的大馒头。

    丁香一下跪了下去,哭道,“爷,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香香也活不成了。爷,你得多疼啊,我的心好痛……”

    雏嫩的童音在夜空里飘荡,惊悚,撕心裂肺。

    除了丁钊,另几人又哭了起来。

    丁壮的眼睛眨了眨,睁开,侧头看向丁香。

    他的嘴唇翕动着,“香香,乖乖孙女,莫怕……”

    丁钊眼里露出惊喜,“爹醒了。”

    丁香赶紧爬起来,双手抓着丁壮的衣裳,哭着说,“爷,你不要死,香香不能没有你……”

    丁壮颤巍巍说道,“好孩子,爷不会死。乖乖的,回去歇息。”

    丁钊觉得父亲似有事要交待,心如刀绞。

    他对张氏道,“把两个孩子带回屋,不要吵着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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